壹
到两万人向西逃窜,躲在了伏尔加河西岸的密林之中,暂时避开了蒙古军的锋芒。
自从躲入密林深处,迦迪延也曾试着振作起精神,好好思考一下钦察部的命运和下一步的行动,然而,大脑却仿佛生锈一般,已经失去运转的能力。万般无奈中,他想起突围前自己顺手藏在珠宝箱里的一壶果酒,顿时如获至宝,借故支走了夫人娜塔佳,独自痛饮起来。
“首领。”来人俯身拣起酒壶,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轻蔑,随手将酒壶扔到了门外。
眼前的迷雾消散了一些,迦迪延认出了来人。“忽滩,是你吗?”
“是我,首领。你醉了。”
“我没醉。你为什么扔掉我的酒壶?”
“首领,我准备了一桌酒菜,想请你过去一同享用。”
“我不去,除非你把我的酒壶拣回来。”迦迪延突然像小孩子一样耍起了脾气,忽滩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好的,好的。走吧,首领。”
忽滩近乎从地上拎起了迦迪延,把他架到了自己的胳膊上。迦迪延浑身软得像一摊烂泥,踉跄着被忽滩拖出了草棚。
忽滩也住在草棚里,住得与迦迪延不远。迦迪延刚刚走到草棚子前,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什么?”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我打了些野味,请首领过来喝一杯。”
自从退到密林里,迦迪延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更别提还能有肉吃。尽管醉意矇眬,他的精神却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推门走了进去。
忽滩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盆炖好的羊肉。迦迪延一点不客气,跌坐在桌前,抓起一根肉骨头,狼吞虎咽地撕啃起来。
忽滩笑眯眯地看着他,为他斟满了一碗酒。
居然是上好的葡萄酒。
迦迪延捧起酒碗,一口气喝了底朝天。然后,他咂吧咂吧嘴,伸手去抓一块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的肥油。
迦迪延贪婪地吮吸着手上的油脂,目光偶尔掠过了忽滩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吸食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迦迪延费力地眨眨眼。忽滩依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对了,就是笑容。自从蒙古西征军进攻钦察部以来,迦迪延就没在忽滩的脸上看见过一丝笑容。
“你……”
“多吃点,我陪你。这羊肉炖得很香啊。”
“林子里有羊?”
“有羊。有酒。”
“哪里?”
“你再喝一碗酒,我告诉你。”
迦迪延不由自主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哪里?在哪里?”
“林子里肯定有野味了。不过,酒嘛,是我的人从林外带回来的。”
“林外?”
“对呀。首领,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被蒙古军包围了吗?”
“你说什么?”迦迪延浑身一震,酒立刻醒了一半。
“就在我的人从林外取回酒时,蒙古人已经包围我们的藏身之处。现在大约有一个时辰了吧,我们完了。”
“你……开玩笑?”
“不!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骗人!如果……为什么……”迦迪延想怒吼,偏偏嗓子里挤出的话来既嘶哑又无力。
“你是想说,如果蒙古人真的包围了我们的林子,为什么没有发起进攻?因为我不让。我让他们给我两个时辰准备。”
“你……不让?”
“是啊,我想做些准备。”
“准备?”迦迪延好像完全糊涂了,睁着通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