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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好了,”他突然咬音吐字全带上了德国味儿,“我要你们升半音起奏。听见啦?得升半音!”
整个乐队都摆好了架势,只等开始。他也举起了铅笔,就准备往下一挥。
我屏住了气,心想我可别憋死了才好啊。
随即却是猛然一阵大炮轰鸣。
这大炮可是轰在门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炮,而是拳头。不但音量过大,而且——如果允许我提出批评的话——根本连节拍都一点不齐。
“开门哪!”一个人不像人、怪不像怪的嗓音大吼了一声。
“会不会是警察?”我一看乔早已冷不防跑到我身边来了,便赶忙问她。
“我们这一带警察是绝不光临的。”她说得都笑了起来。“因为那实在太不安全了。这不是警察,是楼上的‘戈吉拉’①。他本名叫坦普尔,这人就是看不得人家过安生日子。”
①50年代以后,日本摄制了一系列以“戈吉拉”为主角的电影。影片中的“戈吉拉”是一个被氢弹试验惊醒过来的“史前巨怪”。电影曾在美国上映。
“开开门!”
我前后左右一看。论人数我们足有二十来人,可是这班音乐家却个个面如土色。可见这个外号叫“戈吉拉”的家伙一定是很不好惹的。不过斯坦因老伯好歹还是把门打开了。
“我把你们这些死不了的王八蛋!哪个倒霉的星期天不是这样,总得要我来管教管教你们——听着,不许你们这样哇啦哇啦闹翻了天!”
他一边说一边就向斯坦因先生步步逼来。叫他“戈吉拉”的确再贴切不过了。他身躯庞大,遍体是毛。
“可坦普尔先生,”斯坦因先生答道,“我们星期天的活动总是准十点就结束了呀。”
那怪物鼻子里打了个哼哼:“放屁!”
“是十点就结束了呀,可我看你就是闭眼不看事实!”斯坦因先生说。
坦普尔瞪出眼睛盯住了他。“你别惹火了我,老东西!我已经忍到了头,可要对你不客气啦!”“戈吉拉”的声调里透出了一股敌意。我看得出这家伙不把自己的邻居斯坦因先生踩上一脚就活得不舒服。如今他的目的眼看就要实现了。
斯坦因的两个儿子分明也有些发憷,不过还是走了过来,好给他们的爸爸壮壮胆。
坦普尔依然只管他大叫大嚷。这时斯坦目太太也已经来到了丈夫的身边,所以本跟我在一起的乔安娜便也悄悄向门口走了过去。(打算去助战?还是去包扎伤口?)事情来得快极了。眼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他奶奶的!你们这帮狗杂种难道就不知道扰乱人家的安宁是犯法的吗?”
“对不起,坦普尔先生,我看侵犯他人权利的倒恰恰是你。”
这句话竟是我说出来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要说这么句话,话早已出了口。更使我吃惊的是,我居然已经站起身来,一步步向这个不速之客走去。那家伙于是也就冲着我转过身来。
“你来干什么,白面小子?”那怪物问。
我看他个头要比我高出好几寸,论体格也少说要比我重四十磅。但愿这四十磅不都是长的肌肉。
我示意斯坦因一家子,这事由我来处理。可他们却还是留在原地没动。
“坦普尔先生,”我就接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刑法第四十条?这一条讲的是非法侵入罪。还有第十七条?——这一条条文上说对他人进行人身伤害的威胁也是触犯法律的。还有第……”
“你是干什么的——是个警察?”他咕咕哝哝说。显然他是跟警察打过些交道的。
“我只是小小的律师一个,”我答道,“不过我可以送你到班房里去好好养两天。”
“你是吓唬人,”坦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