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二)
你没有——”
“我几乎长了5磅。”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满怀爱意地说。
“反正我胖了。我得想想办法,别等你嫌我。明天早上我要早起去跑步。”
“在威尼斯你指望到什么地方去跑?”
“人家告诉我,清晨的圣马可广场简直和纽约中央公园的池边一样。你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
6点钟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很快喝了些不加奶的咖啡便往广场走去。在那儿,我们加入到至少十几个各色各样的跑步者之中,他们无疑全都是美国的健身狂,穿着古怪的衣服和昂贵的鞋子。
我一面奋力跑着,一面看着埃维汗淋淋的脸上那副坚定的神情,心中暗自想道,她真的爱我,她希望在我眼中保持自己的吸引力。她不愿变老。我猜想,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最可爱的品质之一,就是她的美是超越时间的。
从那一刻起,我期盼着能和妻子一起步入老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懂得了一个20岁的人的一见钟情和通过缓慢而有力的渗透攫住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深厚爱情之间的区别。
这样的感情才能够持久,因为它能适应于变化。我可以想像埃维的头发变成灰白,我甚至知道我的头发掉光了以后她仍会关爱我。
成熟的激情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断生长的。
突然,我意识到在我的想像中,西尔维亚就像济慈的希腊古瓮①上那永远不变的美少女,从我最后见到她以来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在我的幻想中,她永远都是年轻的。
现实中的埃维如何能与西尔维亚那永恒的、没有变也不在变的完美相争呢?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怪念头。
尽管可能性极小,但是万一在过去一个月中的什么时候我真的从西尔维亚身边经过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如果要找,也是在找一个苗条的、高高的、25岁的漂亮女人呀。
可是现在她都有成年的子女了。也许她那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出现了细细的皱纹。也许和埃维一样,她的身上这儿那儿也开始稍稍发福。
①济慈(1795—1821),英国诗人。《希腊古瓮颂》为其著名诗作之一,咏叹了青春、美和生命的瞬息即逝。
我过去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我记忆中的西尔维亚已经不存在了。
我一把抓住埃维的手,她慢慢停了下来。
“嘿,健将,”她笑道,有点气喘吁吁的,“你最好还是把身材搞得像样点。”
“你说得对,”我也朝她笑着说,“特别是有你这么一个年轻的妻子。”
我们互相搂着慢慢走回饭店,这时圣马可广场上已洒满了阳光。我的心中充满了爱。
第二十章
此后的那些年如同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般平和宁静。我们非常幸福,至少在很长的时间中非常幸福。
然后,犹如晴天霹雳,尼科·里纳尔迪打来了那个该死的电话。具有讽刺意义的、令我极其生气的是,就在我觉得自己终于彻底清除了西尔维亚的魔力的时候,她重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
我应该当时就拒绝的,那样对我们大家都会容易一些。那样一切就会结束——迅速而没有痛苦地结束。就像子弹射进了脑子里。
但是仍有一小部分的我禁不住感到好奇。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成了什么样的人?尽管我没有能够立刻对自己承认这一点,实际上我身上有着某种东西想要考验一下我对她免疫力的强度。
我必须和埃维谈谈。
我对她的日程了如指掌。此刻是她在朱利厄德学院的办公时间,因此我立刻给她挂了个电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