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三)
一张手写的单子时,嗡嗡的不满声越来越响。
莫里斯气得铁青着脸说:“我简直没法儿相信这个。”他一面说,一面拍着那张纸加重语气,“就我所看到的,我们没有利多卡因,没有红霉素,卤化乙烷只有开始时的一半了。我们还能做什么手术,弗朗索瓦?切掉长进肉里的脚趾甲吗?”
我特别注意到除了这些主要药品之外,所有的抗菌素眼药膏全都不知去向了。在可预见的将来,达威特和我们每天都会诊断出的几十个和他一样的病人就都无法得到治疗。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指望得到补充?”我愤怒地问道。
“等我们在巴黎的人得到保险金后马上就可以,”弗朗索瓦答道,“别来朝我叨咕对官僚手续的不满,我们有保险就够他妈幸运的了。”
这时西尔维亚举起了手。
“什么事,法玛小姐?”他毫不掩饰他的火气。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不等弗朗索瓦回答,其余的人几乎同声答道:“不行!”
丹妮斯讥笑道:“打电话要第一班飞机飞离这儿,是吗,达历山德罗?”
但西尔维亚已经经历了一连4个小时的战斗,她不再是他们早饭时看见的那朵正在凋谢的百合花了,对于自己现在在民意测验中的处境也毫不在意。
“我知道自己今天不怎么得人心,我向大家道歉。对于在上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特别要向丹妮斯道歉。但是我现在要求用电话却是正当地试图帮点忙。”
“我听着呢。”弗朗索瓦抱着胳膊说道。
“我想给父亲打个电话。”
更多不满的呻吟声、口哨声和轻蔑的呸呸声。非常明显,队里有了个替罪羊了。
他们那副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嘴脸真把我惹火了。我站起身来靠在桌子上,用目光把他们一个个压了下去。
“行了,伙计们,闭嘴吧,让她说下去。”
嘲笑声低了下去,西尔维亚说完了她要说的话。
“正如你们大家知道的那样,作为一个肮脏的资本家,我父亲和制药业里与他同样的人有联系,有可能加速把我们需要的药品运到这里。”
人们最初的反应是沉默。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头儿,而他的反应惊人地宽厚。
“哦,正如埃塞俄比亚的谚语所说,‘只有sa才能抓住sa’,所以干吗不给老爹个机会试试呢?”
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说:“趁此机会,让他送几箱意大利托斯卡纳区产的红勤地酒来。”
西尔维亚设法挺直了腰杆走出房间,她知道她走开以后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嘲笑。
“典型的资产阶级,”丹妮斯讽刺道,“什么都跑去我爸爸要。”
“行了,别纠缠着不放了,”我厉声说,“考虑到你对她已有的看法,难道你不觉得她主动提出利用她父亲的影响需要勇气吗?难道你们从来没有过一分钟的不安或片刻的犹豫吗?我仍然认为西尔维亚是有她的优点的。”
“不错,”马尔塔挖苦地同意道,“那叫做金钱。”
他们嘲讽的笑声被西尔维亚的重新出现打断了。突然,每一个人都闭上了嘴。
“谢谢你,”她把钥匙交还给弗朗索瓦时轻声说道,“他知道该给什么人打电话。这星期末我们可能能够得到一批临时补缺的药。”
“太棒了,”我的同屋吉勒斯欢呼道,“做得好,西尔维亚。对了,今天下午你那个诊断非常出色。”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一些客气而勉强的掌声。这远远算不上是什么喜爱的表现,但至少对西尔维亚的攻击结束了。
“好了,孩子们,”弗朗索瓦宣布说,“会开完了,大家都去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