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蝶者
毒乐师眯着眼拉二胡,银币滚滚作响,远处有雷声。
他非常非常渴望占有丁玉生。
他知道她住在大学玫瑰苑,门牌上有她的名字,六楼。爬上天台,还见得她家浴室挂着她的手帕、内裤,干巴巴的,像饼干。想来她走得十分匆忙。沿着水渠爬下,一翻便是她家露台,探手一拉,居然没上锁。
他的心扑扑地跳动。他知道,他会占有她。
丁玉生回来时脸上长了雀斑,年纪忽然老了好些。陈路远看着她的萎谢,课也听不进去,坐在第一行,不停的在打噫。她听得极其烦厌,又不好发作,只在一个题目与另一个题目之间,一顿,盘起长发,用铅笔插着,架起了黑眼镜。
下了课他在课室门口等她。
她稍一顿,声音还是十分轻软:“找我吗?”
“噢,不。”陈路远说。
她缓缓地脱下黑眼镜,放下了头发。陈路远看得怵目惊心,如白丝衣服之落地。
“成长非常痛苦。过了,便好了。”微微地浮了一个笑:“功课有问题,便来找我。你知道我办公室。”
待她走远,空气犹有她体上的花草香。陈路远才扬声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丁玉生回过身来,只说:“因为。”也没有话,扬手便走了。
陈路远立在暗灰的空气中,什么地方有伤口,痛楚,并且愈合。
他决定了:他爱她。
她美丽宁静如睡莲于蓝塘月色。他站在她身旁看她,尼泊尔人的宝石匕首闪着暖暖的紫光。
“你怎么知道?”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翻了一个身。
“聪明反被聪明误,丁玉生。”他的匕首轻轻顶在她的喉咙。
丁玉生便醒过来了。有点迷惘,犹在梦中。
“呀——”
“不要声张。”
他用毛巾塞住了她的嘴。又预备了绳索,反缚了她,十分利落而镇静,解开了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冰凉而细软,他小心而温柔地探索。她不能动弹,只是幽幽地看着他。陈路远轻轻吻了她的眼,用手帕蒙住了她,在月色里看她的裸体。
美好的事物,可望不可即。她的美丽,从来不属于他。
他就坐在床沿,掩着脸,手里还拿着匕首,凄凄凉凉地哭起来了。
“丁玉生……你……你老了……我……”话卡在喉头,说不清楚。
陈路远想一刀了断自己的喉咙,说不定喉里会跌了一地的珍珠与金戒指。
卡在喉咙里,美丽的永不可得的爱。
他疯狂地占有她。在某一程度来说,尸体、妓女、情人、母亲都没有分别。他只不过极度极度的饥渴与焦躁,以血,以毁灭来祭祀暴烈的存在。
如果杀死丁玉生,不见得不比阿伯拉罕要杀死以撒更合理而肯定。
陈路远十分十分之疲倦而虚弱。
他抹干净自己,空气犹有微腥的气味——令人作呕又心安。
他想放过丁玉生,他很累。
他解了缚她的手帕。她身子一挺,想踢他,又不能动弹,就“啪”的跌在地上,流了一鼻子的血,却转过脸来,狠狠地看他。
不知是血污还是她的眼睛,陈路远被激怒了。
也不知在她身上插了多少刀,只是虎口隐隐作痛,低下头,胸前挂了一团血污,细心一看,原来是一小截小指,亮着小小的、秀气的白骨。
陈路远非常疲倦。
如果成长不过是长久痛楚,愈合之后的顿悟,陈路远忽然明白,成长以后,代之以痛楚,愈合的不过是更为长久的疲倦。
他站起来,举步艰难地去浴室洗干净自己,又找一件丁玉生常穿的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