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乡——一个跳舞女子的尤滋里斯
起来。我难以解释我的笑,似乎是一种最强烈的本能,不能以眼泪、言语、接触、“求你不要”等等来代替。
她推跌了所有的杯、碟、落地灯。
“你真可怕呀。陈玉。怪物呀。”
她掩上脸,为我流了眼泪。
但我开始觉得快乐,真的觉得快乐。
是从那时候开始跳舞的吧?因为我不流眼泪。我跳舞,我流汗。流尽所有的委屈与艰辛。
跳着跳着,渐渐便可以。
甚至成了职业舞蹈员。
“才华横溢”。
突如其来的宁静
排演这个独舞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如此冷静、清楚:我说,第一排的脚灯减一些,要一个小小的spot,是了——突如其来的宁静。
那天刚刚知道母亲得病的消息,只是已经是很后期的事。这并不能解释仿佛被生命磨折得很厉害的原因。
她很早已经开始消瘦,上楼梯都喘气,而且手脚颠震。是否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之间,得到缠绵的悲戚、怨怼,就不得而知。只是她大醉归来,我还给她淋浴更衣,抹干净她的眼泪、血与威士忌。
我告诉我自己:一切必须停止。
也曾尝试离开她,在艰难的少年岁月。她挨家挨户地找我,探访了我四十四个同学,报了警,在游戏机中心、保龄球场、小酒吧等待我出现。我无法脱离她。
我回去的时候,她乘我睡着了觉,剪光了我的头发。
她恨我。
我想杀死她。
难以形容她的病给我的解脱:她的肝,已经长满了癌细胞。我的心就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宁静——
要找一间小酒店。
小酒店是最没有名目的一件事情。Leidsplein的小酒店特多,恐怕是一个旅游区。自然每一个旅游区的小酒店都是一样的。
唯独街上的长电车,以及运河,只属于阿姆斯特丹。
在埃及人的小店吃了牛肉面包。
闻说阿姆斯特丹是没有夜生活的:天还未黑,街上已寂寂无人。只有酒吧与性商店的霓虹灯亮起。现世的堕落,与十七世纪繁盛而起的红砖建筑,竟然也保持奇异的和谐。有人说,阿姆斯特丹是欧洲最病态最颓废的城市。恐怕它的魅力也在于此。
小酒店的晚上,睡睡醒醒……
我喜欢一切的凌乱与败坏
在河的对岸,有四间博物馆,倚着,因此称Museum Plein。其中Rijksmuseum的建筑师,也就是中央军站的建筑师,因此博物馆同样有车站的新歌德色彩。旁边三座博物馆则是新型建筑。Rijksmuseum有Museum Street,是穿过博物馆的小通道,堆满垃圾,青年在此卖画卖唱,墙上有graffiti。
我喜欢一切的凌乱与败坏。博物馆之间,我只喜欢Museum Street。
在丹流连,好像自此可以放下生存的重担
我是慢慢喜欢上阿姆斯特丹的“丹”的。
“丹”位于市中心,是一个小广场,也就是Amsterdam的Dam。顾名思义,原是一个堤坝,于十三世纪建成。阿姆斯特丹成为商埠,丹也成了城市的raisondetre,所有城市的活动从此开始,于是旁边有市政厅皇宫、新教堂、量重行……
喜欢上丹,是因为这里有崩族和乐与怒青年、南美浪人在卖唱休息、喝啤酒、吸大麻。
在丹流连,好像自此可以放下生存的重担。——
一切我觉得重要的事情、感情、舞蹈,甚至生命本身。
因为有时我想就此死去。
我憎恨生命的重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