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龙
同佛手木瓜一样仅拿来看:那我就不愿意花去多钱买那正格内的货了。这尾巴本来不是卖钱的,遇到我们熟人,则可以随便取吃。但瑞龙做生意并不是笨狗,生码子问到前格时,他当然会说“这你把两个钱,一总都拿去吧。”或是“好,减价了,一个钱两节!随你眩”不过多半还是他拿来交结朋友。
咱们几个会寻找快乐的人又围着瑞龙摊子在赌劈甘蔗了。打赌劈甘蔗的玩意儿,真是再好不过的有趣事!谁个手法好点的谁就可不用花一个钱而得到最好的部分甘蔗吃,小孩子哪个又不愿意打这种赌?我,兆祥,云弟,乔乔,(似乎陈家焕焕也在场)把甘蔗选定后,各人抽签定先后的秩序:人人心中都想到莫抽得那最短之末签——但最长的也不是那一个人所愿意。
裁判人不用说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瑞龙头上。
这是把一根甘蔗,头子那一边削尖,尾上尽剥到尽顶端极尖处,各人轮流用刀来劈,手法不高明便成了输家。为调甘蔗与本身同长,第一个总须站到那张小凳上去才好下手;最后呢,多半又把甘蔗搁到凳上去。只要一反手间,便证明了自己希望的死活。在那弯弯儿小镰刀一反一复间,各人的心都为那刀尖子钩着了。
“悉——”的那锋利的薄刀通过蔗身时,大家的心,立时便给这声音引得紧张到最高的地方去——终于,哈哈嘻嘻声从口中发出了,他们的心,才又渐渐地渐渐地弛松下来。
“哈,云弟又输了!脸儿红怎的?再来吧。”瑞龙逗着云弟,又做着狡猾快意的微笑。
“来又来,哪个还怕那个吗?拣大点的劈就干……好吧,好吧,就是这样。”输得脸上发烧了的云弟,锐气未馁,还希望在最后这次洗掉了他过去连败两次的耻辱。大凡傲性的人,都有这么一种脾味:明知不是别人的对手,但他把失败的成绩却总委之于命运。
“那末,这准是‘事不过三’——不,不,这正是‘一跌三窜’的云弟底账!……喂,我们算算吧,云弟。五十三加刚才十六,共五十九——不,不,六十九了。……这根就打二十四(他屈着一个一个指头在数这总和)一起九十三,是不是?”
“难道劈也不曾劈你就又算到我的账上吗”?
“唔,这可靠得转—你那刀法!我愿放你反反刀;不然,过五关也行。你不信邪,下次我俩来试一根躼点的。”
这次侥幸云弟抽的是第二签,本来一点没有把握的他,一刀下去竟得了尺多长一节——输家却轮到乔乔了。
大家都没有料到,是以觉得这意外事好笑。
“乔哥,怎么!老螃蟹的脚也会被人折,真怪事!”瑞龙毫不迟疑的把揶揄又挪移到乔乔方面来。
“折老螃蟹的脚,哈哈,真的!”大家和着。
“乖宝贝,为你乔大爷算一算,一共多少。”
“这有什么算呢!四十加二十四,六十四整巴巴的——刚够称一斤烂牛肉的数目。”
“好,乖宝贝,明天见吧。”
“莫太输不起吧!别个云弟一连几次杀败下来,都不象你这般邋遢。”第一声的乖宝贝瑞龙不是不听见,因自己力量不如,却从耳朵咽下了。第二声乖宝贝跑到他耳边时,毕竟也有些气愤不过,然而声音还是很轻。
“怎么?怎么输不起?你说哪个邋遢?”将要走去了的乔乔又掉转身来。
“不知是谁输不起,不知是谁邋遢,才输一根甘蔗就——”“就怎么?我不认账吗?”
“那你怎么口是那末野,开口闭口‘乖宝贝乖宝贝’叫着呢?人家不是你养的;你又不是人家老子——”据着凳歪身在整理甘蔗的瑞龙眼睛湿了。
“我喜欢叫,我高兴叫,……乖宝贝,乖宝贝,乖乖宝贝唉,……我愿意,谁也不能捡坨马屎把我口封住!反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