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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寒


    “……”

    “天气到秋天,人是容易不爽快的。”

    “……”

    “这里过一阵人就少了。”

    “……”

    男子的默然无语,是显然取一种柔软的战略,取一种近于与女子眼泪同样的武器,要怜悯,要同情,要……她看得很分明,却一点不关心。

    他们走了一会。男子虽到稍过一阵,拘束已渐渐失去,已近于一个男子的身分了,虽而那种不必说话时的聒絮,不自然的殷勤;无自我的服从,都使她看来难受。

    她并不需要人在她面前投降。

    她需要的是一个男子。望到目前的一个想起将来,她生气了。

    她想试一试。把计划这样安排,说道:

    “对不起,密司忒林,我还有点事我要走了。”

    “就回去吗?”

    “不。”

    “……?”

    “在这里也无聊。”

    汉子把眼望天想一想,无话可说,就又不作声了。

    他应当向前。应当作一点比沉默还有用处的事。说是要走,那不行,非玩玩不可。再不然,走罢,我陪你去。再不然,无聊吗,到别处去,我有的是地方。能这样,成了。她期待那样一句强硬而无理的话,然而不曾出自男子的口中。连话也不敢撒野,别的还配说是男子吗?她觉得真只有走了,不再说什么,也不回头,也不向他道歉,走去了。男子心碎了。

    尊严失去了。愣着,望着这袅娜的后影。

    他想着,头有点昏,失了理智的平衡,不能想。他追上去了。他奔着,跑着,绕过假山,越过栏干,女人正在前面松树下,他赶到女人身边去,象一个暴客,拦了路。他脸上变了颜色,全身发抖。她见到时也略微吃惊,知道他将有什么表示。

    她故意镇定的望着他,意思象用眼睛说,“干吗,蠢东西?

    要做就做!“

    男子也望着她。

    男子颓然了。力量消失了。本来预备说话的口又被一些东西塞住,他只虚拟一个手势,象是要拥抱,象是说我多么爱你呀,然而回头飞跑了。

    到这时,才真是个全然无可救药的过失!

    她木然的立定在那地方,也似乎有点头昏。勉强微笑着,赶忙坐到一张长椅子。

    她想:是谁错了?

    天已将夜,树梢间风转大了些。

    慢慢的才觉得有点冷。

    她起身了。无目的各处走去,走到有荷花的地方,见一张长凳上,正坐着先前在温室所见到的那个军官,低头顾望残荷。她从后面绕过去,毫不犹豫,同那汉子坐在一条凳上了。

    新时代女子,如何头脑冷静,能静中观察一切,是没有谁将这性情详细刻画到一种记录上面的。至于她,这时节却没有想到自己行为是在反抗还是在向堕落之路走去。

    她与那军人,在极短时间居然成为熟人了,军官还是先前的沉默,虽然这种沉默,已显然转为对于女子的离奇行动上面的注意……“你告我是谁?”他这样问她,已是第三次。

    “我就是我。你看,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身上一切,都是我,并不是谁。”

    “住处?”这也是第三次。

    “你知道毫无用处。”第三次回答也如此。

    “家?”他想知道的家,是从家可以捉住一根可以牵生活的线索。

    “没有。”她告他没有,又说,“这不是预备作传的事。”

    “做些什么?”

    “你自己去猜想看看,把我位置到什么人方面,就是什么好了。我不反对你的瞎想。我不必告你我做些什么事情。你说我是什么,全在你。你说我是……”“你这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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