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五月四日
笑里可以看出菊子有那胜利自足的神气。
大家谈着闲话,各样的,戏谑的,不离乎这一家的过去的轶事。
琦琦一人坐在床上用七巧板排列一个打鱼人,换来换去总还缺少那个帽。
“孃孃,帮我的忙吧,少帽子咧。”
“天气热,不要戴帽子也得,”琫姑笑着说。
“是一顶遮阳帽,不是风帽。”
“那就把篓的下面一块作帽子。”
“那不成,鱼又没放处。”
设使一个人在隔壁单听到这话,猜一年也不会猜到是玩七巧板。
渔翁的帽子,终于被琦琦找到了,喜得这小孩狂喊。
“一个人的成功全是要勇气。”
菊子听到我说这话,对我望望又对姨望望,口略抿。
我怕起来了。以后我见着七弟将怎样替他可怜!年青的标致的七弟,正为了太年青与标致反失了他的爱,我能用这话来向人自解么?
即如七弟曾同到她亲洽过来,我看七弟就不会给这女人以十分满意。我心想,七弟同我都是太缺乏那男子气质的人,菊子的勇敢,却超过了我们了。
不一会,衙署电话来,问今天是不是还去衙门。若不去,就要人把四月份一点薪水送来了。说不去。那边便说,那就在家候候吧。有一刻钟左右,朋友替领的钱就差人送来了。有了钱,琫姑提议拿出五分之一来请客。
“二哥钱有用处的,要……”菊子直到如今还不能饶人。
“对了,”我说。“要我请客那可办不到,我还要去买一瓶香水为另一个人……”“曾叔,为谁?”问的是琦琦。
姨误以为这话是落在她头上,脸红了。
我说,“为琦琦。”
琦琦不信。琦琦说是愿请客不愿要香水。
“你问菊姑愿不愿,”我扯琦琦到身边,咬了耳朵说,且要她去菊子耳边轻轻问。
琦琦到了菊子的身前,菊子不让她说话,拉着她手就要走。“曾叔要我问你。”
“我们换衣去,不然就不要你去了。”
于是菊子同琦琦就走到隔壁菊子的房中去了。
偷眼望琫在摆七巧板,只冷笑。然而琫姑笑的只是姨同我,把菊丫头放弃了。
姨说下午还得转西街家中去看看,因为四太孩子放痘出了别的玻“那不忙,今天是二哥特意请你的,你不去,他倒不愿意做这人情。”
在这些地方,可以看出姨的老实处来的,琫说的话给姨无从再做声,然而背了琫,就同我来作目语。
“当真姨不去,我就不请了。”
“那我就不回。”
客是势必非请不可了,菊子当真即刻就为琦琦换了一身新衣裳。请到什么地方去玩?适宜于我享福的,只有到北海划船,并且船是现成有,不费钱,于是我先说出去北海。
“我要同菊子到公园去打球。”琦琦这话显然是菊子所教。菊子的意思,在打球当儿,琫是没有分,姨将陪到琫,我们就可以在球房避开两人玩。
我说,“公园没有可吃的。”
请客就是请这些小姐们吃东西,漪澜堂的小窝窝头为客的全体所同嗜,想起吃,琦琦却先改口,说是“到北海也好”了。
船是让菊子同姨两人划,我同琫姑琦琦三人作坐客。划了三点钟,四点钟,绕着琼岛打了无数圈。到后还是坐客先嚷疲倦要上岸,把船拢到五龙亭东边。
琫先上了岸。我抱琦琦上了岸,再去用手援菊子。“我不要你的,”菊子说。菊子自己跃上岸。
船中剩姨一个人。
“哈,我可不得上岸了。”
船因了先一个上岸的菊小姐脚一踹,离开码头有两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