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臣误国
互相推诿谁也不肯承担责任而延宕下来,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熙春院,如今外面虽说局势动荡、风雨飘摇,可这里依然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一派春意。院内曲径通幽,陈设考究,小桥流水、假山花木,是闹市区中一处极为清静优雅的所在。故富商巨贾、名流雅士以及朝中大员们常常来这里聚会。
范景文今晚早早地便在门口恭迎。
陈演从装束到神情,都完全异于昨日。他嬉笑着走进来,对迎上前来的范景文感慨道:
“好久没到这里来了,世上局势危殆,可这里风光依旧嘛!范大人乃正人君子,从不涉足青楼风月的,今日何以破例,邀老夫到这里一聚?”
“钱牧老系风流教主,这是他选的地方。”
范景文还未说完,钱牧斋已从里面迎出,身边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陪酒侍女。钱牧斋这位礼部尚书一反在朝堂的拘谨惶恐,在这里如鱼得水、一派风流潇洒。他一边搂着侍女,一边笑容满面说:
“快请,钱某已恭候多时了。”
钱牧斋将陈演、范景文领进一处幽雅的单间,里面早已有两名妙龄女郎在侍立等候。外面已是滴水成冰,可这里却有一盆盆鲜花盛开、春意盎然。
陈演一面脱衣,一面玩笑道:“虽处乱世,钱牧老依然风流不改呀!”
不久前,钱牧斋以六十二岁的高龄娶了被誉为江南花魁,十八岁的柳如是,一时传为风流佳话,许多达官贵人均艳羡不已。故陈演方有上述玩笑。
“哪里!”钱牧斋对此颇为得意,他边请两位落座,边笑着解释道,“今日是范大人的一片心意。范大人冤案昭雪、官复原职,全赖首辅大人的鼎力相助……”
范景文接过话头儿,举杯致意:“范某得以重见天日,全仗皇上恩典和首辅与钱牧老二位大人从中斡旋,范某谨以此薄酒,聊表谢忱。”
待大家干杯之后,范景文再行举杯:“范某尚有一事,也想借此就教于二位大人。”
钱牧斋边吃边饮:“有什么事,尽管说!”
范景文停下杯筷,一吐胸中的块垒:
“现今京师危如累卵,弃地宁远,调吴三桂进京勤王,二位私下也认为系当今唯一之良策,可为什么朝堂上,二位却再三推诿拖延呢?”
钱牧斋几杯酒下肚,话语也多了起来:“范大人,你虽几年不在京师,可总该记得陈新甲的教训吧?”说到这儿,他挥了挥手,将几名陪酒的侍女驱下,起身关好房门,方压低声音:“圣上勤政治国,事必躬亲,乃英明之主。可英明不等于没有错误决策,不然国事何以颓败至此!对此,圣上却从来未承担任何责任,相反,当一种决策带来恶果时,必然有一个大臣获罪下狱。孙承宗、袁崇焕、祖象升,哪个不是英才出众?可他们的下场呢?……”
范景文听到这儿,微微点头。范景文因系老臣,他对钱牧斋所提到的这三个人都很熟悉,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良将。最冤的是袁崇焕,时任蓟辽总督,后因清兵绕道入侵、围困北京,袁崇焕星夜赶回,连日苦战,击败皇太极,保住京师,但却被诬告为“暗通清兵”、“引清军入关”,被处以剐刑。在菜市口受刑时,受蒙骗的京师人竟然争购袁崇焕之肉。孙承宗原为蓟辽总督,后官至兵部尚书,因不相信袁崇焕通敌,以身家性命苦谏,而被罢官回乡,清兵入侵时,举家抵抗,最后兵败自尽。
而祖象升则是大明朝的另一位战神,任五省总督,授权统率天下兵马,可当他与传兵展开决战时刻,由于当时首辅温体仁等人的处处掣肘,三十万兵马实到的不足两万,他血战疆场,后终因众寡悬殊,身中数箭,倒地而亡,死得极为壮烈!可温体仁等为掩盖罪责,竟诬陷祖象升是在酒楼挟妓吃花酒时,失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