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李侍尧治乱用重典 潘启荣任公行总商
底:黄埔防夷外紧内松,夷人没有滋事作乱,就不要去为难他们。
马头风打量魏中行,冷笑道:“哟,你是哪个茅坑里爬出来的蛆呀?”
“本标乃正五品督标中营守备,特派黄埔防务监察专员。”五品武官岂能容忍九品外委把总用如此恶毒的言语羞辱,魏中行大喝一声:“来人,把犯上作乱的恶弁拿下!”
魏中行只带了两个亲兵,他们正要接近马头风,立即被寮兵气势汹汹推到一边。双方抽剑拔刀,怒目对峙。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协标右营游击多伦。多伦走到魏中行和马头风面前,质问为何事兵戎相见。
魏中行道:“以往夷船到港,都没有缴枪卸炮。驻防官兵的职守是约束住夷艄不使用枪炮。枪炮留在夷船上,对海盗水蠡能起威慑作用。”
多伦大手猛地一挥,叫道:“魏守备,你口口声声替夷人说话,是何意思?皇上下过数道谕令,夷船枪械火炮一律起卸上岸,交驻军保管,回棹返还。马外委正是奉旨行事!”
魏中行愣了一下,也大声叫道:“大清防夷律条规定,驻军不得单独上夷船,必须督抚关正请求配合才可以上船稽查,并且要行商或通事陪同。”
多伦把矛头对准尤拔世:“尤关正,你是如何遵行上谕的?皇上饬令驻军实力防范稽查。你倒好,明知夷船没有缴枪卸炮,擅自量船,私准夷船开舱卸货。”
协兵清缴枪炮是假,敲诈银两是真。海关给协标捏住了软肋,上谕明确规定不缴枪卸炮不得开舱卸货。尤拔世软了下来,请多伦和马头风上楼船喝茶,悄悄拿出二百两银票消灾。
却说军机大臣奏议通过李侍尧奏报的防夷五事,乾隆下谕“标本兼治,照例实行”。李侍尧传人叫潘振承来督署,潘振承仍坚持他的明禁暗弛的观点。
天黑时,特派黄埔监察专员魏中行满头大汗进了总督衙门,神态沮丧地陈述白天发生的事。李侍尧眉头紧锁问潘振承:“启官,你如何看?”
“协标做事越来越鬼了,他们怕激起夷怒,只向海关施加压力,海关惟有选择破财消灾。”潘振承说起雍正年间的海关监督杨文乾,他把种种名目的杂税陋规简化为统一的“规礼”,每条夷船缴纳一千九百五十两,全部入账海关。其中一千零八十九两作为关税收入上缴朝廷,五百一十六两分派给驻守黄埔及东西炮台的绿营,另外,二百四十六两为粮驿道船牌费、通译的报酬和其他关务费用。
潘振承道:“雍正朝吏治远远严于乾隆朝,世宗皇帝惩治墨吏毫不心慈手软。杨文乾在广东任上查处贪墨雷厉风行,令人望风丧胆。可就是杨文乾另给驻军五百多两犒劳费,那些年每年要接纳十条以上的番船,驻军一年入账达五千多两。想必杨文乾这样做,跟世宗皇帝通了气,杨文乾抠门和暴戾出了名,他都奈何不得驻军,后任粤海关监督,没有哪位不敢不犒劳驻军。”
李侍尧手掌转动着钢球,钢球摩擦得吱吱地响,“现在犒劳银涨到了一千两,平均一年二十条夷船,就是两万两!其中协标得了六成,另四成由抚标镇标按驻员的多少分配。东炮台、西炮台、永靖营、左翼中营的驻员加起来有一百八十员,协标连外委把总才十三个寮员,协标得了六成犒劳银,还要私下勒索银子。”
潘振承解释道:“守关巡关兵勇分到的银子微乎其微,大部分进了将校的腰包。为争取黄埔的驻守权,从雍正年间起,各标将校就暗中较劲。阿努赤驻守黄埔时就尝过甜头,后来又做过广州大关委员,如今是广州城守副将,就数他的手伸得最长了。”
“治乱用重典,本督饶不了协标!”李侍尧双眼暴突,厉声叫道。
五月八日,东印度公司孟买号商船驶入黄埔。翌日卯时四刻,尤拔世等一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