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龙廷震动钦差赴粤 总督自保敲打行商
站。
“皇上这么重视洪瑞的诉状,会不会留他下榻京师皇华驿,奉为国宾?”
李侍尧思忖片刻,沉吟道:“这种可能性极小。一是洪瑞只是夷商身份;二是洪瑞僭越告状。”
禹明惊恐道:“僭越告状,保商要负坐连罪。若再追究,海关、督抚都有责任。”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洪瑞诉状的内容,他究竟写了什么,告了哪些人?”
“是否找海关和十三行的人来商量对策?”
“不成!”李侍尧态度坚决地否定,他非常不满地斜睨禹明一眼,“洪瑞既然要告状,肯定是告他所恨的人,离氏父子,李永标,还有阻挠他讨债的十三行商人。皇上派钦差来广东办案,查处的重点就是他们。”
李十四急惴惴从门外闯进来:“主子爷,钦差微服去了黄埔,骑马去的。”
“让他们去吧。昨天李永标见我,说再过四天开始征收出口税。今日黄埔没人征税,也不会有行商,他们能看到什么?看西洋镜。”李侍尧说着冷笑,神情已不像刚才那么慌张,他相信四天后海关征税,一定会规规矩矩按照定例进行。
这时,李十四突然拍自己脑袋:“主子爷,提到李永标,奴才记起一件大事,主子的手谕奴才已叫人送海关啦。”
李侍尧写给李永标的谘文,是要粤海关帮总督署向每艘离港的洋船加征五百两赈灾银。海关本来就没有义务帮地方征税,何况现在两广根本没有闹灾。即使闹灾,都是由两广的地方衙门解决,除非灾情非常严重,总督才会直接插手赈灾钱粮。这五百两杂税是明目张胆的勒索,倘若谘文落到钦差手中,那还得了!李侍尧吓出一身冷汗,火冒三丈:“你怎么办事的?这个时候,授人把柄!”
李十四跪下掌嘴:“奴才失职,奴才该死。可是,奴才是照您的吩咐办事。”
李侍尧踹李十四一脚:“起来,备轿去海关!”
却说李永标收到总督署的谘文,像吞了死老鼠,心里头堵得慌。杨应琚任粤督期间,挖空广东藩库帮助广西兴学,落下四十七万二千五百六十五两藩银的大窟窿。李侍尧要李永标代征十二万两兴学银填窟窿,这几年广东的西洋贸易萧条,李永标不惜背敲骨吸髓的骂名强征,弄得行商夷商怨声载道。幸亏有南洋贸易和沿海贸易支撑,到今年六月,海关总算征齐那十二万两阎王债。刚刚松一口气,李侍尧又向海关伸手,仿佛海关坐拥金山银山,他丝毫不顾忌海关监督有多为难,一年光皇上就得进贡四次,新年呈进年贡,元宵呈进灯贡,端午呈进端贡,皇帝诞辰呈进万寿贡。京师那帮七舅八爷夏季得有冰敬,冬季得有炭敬,侍候稍有不周,难保他们不会到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李永标把师爷吴尔韶叫来,拿李侍尧的亲笔谘文给他看。吴尔韶脸色乍变,惊叫道:“要我们向离港的洋船加征五百两赈灾银,暹罗船加征一百两,广东红头船和福建绿眉船加征五十两。巧取豪夺也得有个名目,现在哪里遭了灾?狮子大开口,也太黑了!”
李永标后悔不迭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海关盈余帮他填窟窿。倘若那笔阎王债仍拖着,他就不好意思再伸手。”
“能不能等到明年?明年没有大窟窿要填,为督署加征陋规,负担不算太重。”
李永标连连摇头:“不成,非今年不可。你没看出李侍尧不容违命的口气?我们商量好,待会儿召集主事例会,若有哪个主事反对,我使眼色,你立即示以颜色。”
十时正,各口各房主事进入议事厅,发现关宪比他们早到,闷头闷脑坐在红木案前,像寒霜打过的秋茄子。李永标悟识到他这些年是在玩火,他一味地讨好地方,最后成了地方勒索的冤大头。他完全可以按照定例将地方的非份要求拒之千里之外,那么他就会赴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