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庄有恭被判绞监候 洪瑞驾舟怒闯津门
气,倘若严济官有心保皮尔,得叫夷商拿银子来赎;倘若严济官撒手不管,他就把皮尔移交臬司衙门。然而,皮尔这个蛮夷,违反防夷规条还理直气壮,虎啸狮吼大叫抗议。西关汛旁边是臬司经历老爷府,这种事想私了恐怕不成。凌大斗左右为难之际,报官的巢大根又来到西关汛,送凌大斗一个十两的元宝,要凌大斗连夜禀报总督大人。
凌大斗获准晋见,虚虚实实禀报事情的经过:“标下听几个喝晚茶的行商讲,皮尔的保商是陈寿年。不知皮尔晚上如何出得了十三行,皮尔牛高马大,像畜牲窜进花中花紫洞艇,按倒一个叫金香的老举,拖到厢房里强奸。舫主花中花情急之下,向巡夜的汛兵禀报。标下带汛兵救出老举,把奸夷皮尔押走,关进西关汛营盘。”
李永标气愤地敲击桌面:“又是皮尔!上次擅闯关闸酗酒,这次是强奸大清民女,他还想翻天不成!”李侍尧平静地看着凌千总:“事情重大,本督要与李关宪商量。”
凌大斗回避退到花厅外面。李侍尧道:“你是海关监督,先听你的。”
“按律例及惯例,保商为犯规夷人担过,视过错大小杖责、罚银、枷号、流放。”
李侍尧流露出不满,“犯过夷人就不罚了?本督听潘振承说,有的刁夷故意犯过,好让保商替他们受罚。你身为关部正堂,怎能成全刁夷的奸计?”
“罚皮尔一年不得来粤,保商杖责四十。”
“如此轻罚,不痛不痒。这不是一般的过失,是罪恶。”
李永标咬了咬牙,发狠道:“罚皮尔回黄埔夷船自我禁闭,三年不得来粤;保商杖责后枷号示众。”李侍尧冷笑道:“就是罚皮尔永世不得来粤,砍保商的脑袋,于你有何好处?”李永标在心里琢磨李侍尧的话。李侍尧对斟茶的李十四说:“叫凌千总进来。”
凌大斗返回厅堂,侍立着听命。
李侍尧道:“明日清晨去十三行广义行和英夷馆,传本督与李关宪口谕,东印度公班奸夷皮尔擅闯省河,奸我大清民女,伤我大清子民。依大清律例,保商陈寿年和东印度公班共罚银八十万。”
“标下遵命。”
李永标看着凌大斗宽大的背影惊愕道:“大清律例没这样的律条啊。”
李侍尧大言不惭道:“在广东的地盘,本督的话就是大清律例。”
次日辰时,麦克由汛兵带到卖麻街的总督署。北方官员初来总督署常常犯嘀咕,整条街没有一家卖麻店,连卖麻的摊贩都没有。街上最有名的店铺是一家名叫“老麻香”的梨膏糖店,“麻”就是梨膏糖,匾额立于顺治二年,迄今有一百多年历史。陈寿年比麦克早一步到,他手里拿着一块梨膏糖咬着,气哼哼地对麦克说:“皮尔拉的臭屎,让我来给他擦屁股。我该说的话说了,现在当你去说。喏,李十四在总督仪门外等你。”
李十四正站在衙前的台阶上悠晃,麦克大步走来,拱手道:“十四爷,叫我的……来总督的衙门,有的……什么的啥事?”
什么的啥事,就是什么的什么事。李十四歪着脑袋睇麦克一眼,忍不住笑道:“本爷什么的啥时叫了你来?西关汛凌千总的,没跟你讲清楚?你的,和陈焘官的,上藩司衙门交八十万两罚银,什么的啥事都没了。”
皮尔不听麦克的劝告遵守中国法律,麦克巴不得皮尔吃点苦头,官府无论怎样惩罚皮尔,无关麦克的痛痒。麦克没想到,惩罚到东印度公司头上了,并且是难以置信的四十万两银子。麦克气汹汹地问道:“如果我们的……不交的呢?”
李十四阴阳怪气笑道:“不交好哇!不交的话,是夷商,永远不得来粤贸易;是保商,取消保商、行商资格。”
陈寿年用蹩脚的英语加汉话复述李十四的意思,麦克被激怒了,跳起来用英语大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