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离兆奎父亡遭劫匪 洪瑞告官索债无门
抚及臬司衙门,协助官府帮洪瑞追讨那笔银债,说什么事关十三行的信誉。”
“潘振承好毒哇。”严知寅叫道。
“最毒的恐怕是离兆奎。他若报官,必定要告我们收了金锞子。老爸是候补盐运司运同,臬司较真的话,就可以按照惩处贪官的律例治我的罪。”严济舟一脸煞白,手心捏着一把冷汗,身子感到丝丝的寒意。
“老爸好后悔啊,上了离兆奎的贼套。倘若离兆奎报官,就不仅仅是告老爸收了离家的金锞子。他会诬赖行首一手策划,暗示他们把船弄到大沙船坞去卸货。虽然离兆奎最后替东方公主号缴纳了船钞和货税,卸货没有关胥监督,八千包洋棉,离兆奎只报了四千包,另四千包逃漏货税。这笔账,到时候他也可能栽到老爸的头上。几项罪名加起来,老爸别说能继续做行首,还会被吊销行帖,全家流徙云贵烟瘴地。”严济舟嘴唇打着哆嗦,额头大汗淋淋。
严知寅拿毛巾给父亲擦汗:“老爸,我们怎办?”
严济舟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被离兆奎牵着鼻子走,阻止港脚商人追讨银债。好就好在海关对洪瑞厌恶之极,我有充分的理由捏拿他。”
甫过惊蛰,东方公主号驶入黄埔,仍和去年一样,魏宙和洪瑞困在黄埔进不了广州。
十三行为此召开专门会议,严济舟坐在高靠背的行首椅上,捧着一杯热茶慢条斯理道:“当下离朝贡期还远着,港脚商人的洋船提前来到黄埔港。按照他们去年的安排,离氏滋元行要将一批武夷茶交给魏宙。魏宙和洪瑞恐怕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银债,本行首的立场坚定不移:离光华私下替港脚商人承保贸易,发生的债务纠纷与会所无关。但是,离光华怎么说都是十三行成员,拖欠夷商银债,有损十三行信誉。老夫非常欣赏潘启官对此事的态度。”
众人的目光投向潘振承,潘振承无动于衷,慢慢喝着茶。
严济舟看一眼潘振承,然后挪开视线,投向章添裘:“裘官,昨天你携夫人到莲花山拜佛,经过黄埔都听到什么啦?据说洪瑞的骂声和去年一样,像狮吼虎啸。”
章添裘答道:“岂止狮吼虎啸,就像炮轰雷炸。”
“都骂些什么?”
“骂官兵、骂海关、骂行商、骂官府。”章添裘添油加醋,绘声绘色,“他看到去年勒索过他的官兵,大骂他们是强盗,骂我大清是强盗国。我在黄埔盘桓了一个时辰,他骂得最多的还是十三行,骂我们十三行商人是大奸商。”
行商的叫骂声就像炸开了锅:“这个洪夷,得好好教训他!”“他们损失银子,活该!”“洪瑞人憎鬼厌,不值得同情。”……
潘振承不露声色听行商叫骂,他察觉出这是严济舟和章添裘在合演双簧。行商个个义愤填膺,他不想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数个行商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叫嚷:“严行首,万不可帮他们追讨银债!尤其是那个辱骂行商的洪瑞,我们不惩罚他算便宜了他!”严济舟心中窃喜,故意板着面孔道:“你们吵什么吵!我召集你们来是来议事的,不是泼妇骂街!你们要像启官那样,遇事冷静,出言谨慎。”
章添裘斜睨潘振承一眼:“启官一言不发,好像事情与他无关。”
“启官不是那样的人,启官深思熟虑后,必有高见。”严济舟说着把目光投向潘振承,他料想潘振承如果与众人的观点对立,必定会激起众怒。
潘振承冷静地说道:“大家都厌恶洪瑞,我何尝不是如此。严大人要末商谈高见,高见就不敢当,但我可以保证我的建议能迎合严行首的良苦用心:对他们间的债务纠纷,十三行会所暂时不要报官,我们得好好驯化洪夷,令他服我大清法度,遵我中土礼仪。如确已驯化恭顺,理当全力帮助他追讨银债。”
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