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离兆奎父亡遭劫匪 洪瑞告官索债无门
济舟兴奋道:“好,就按启官的意思办。至于银债,我们可暂且搁置,但要时刻挂在心上,因为事关十三行的信誉。”
通报实情
东方公主号孤零零耸立在宽阔的港湾中,水手们百无聊赖,有的聚在一块下棋,有的躺甲板上睡觉,有的站在船舷忧伤地唱歌。春风劲吹,掀动着垂落的风帆发出啪啪的响声。还没到朝贡季节,吊脚楼是空着的,一只野猫爬到草苫顶,好奇地打量水面上的怪物。
大班舱里,魏宙站在圣母玛丽娅的画像前喃喃自语。洪瑞穿着白色的衬衫,闷头闷脑地喝酒,他的双眼仍然放射出野兽般碧绿的光,上嘴唇的八字须仍然十分嚣张地朝上翘。刘亚匾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洪瑞。大班舱的气氛令人压抑,都九天了,托通事闻世章捎信给滋元行,滋元行没派人来,连闻世章都不见踪影。
洪瑞一口气喝光瓶中酒,取海蓝色的制服披上。
“洪大班想干什么?”刘亚匾问道。
洪瑞系着纽扣:“上甲板透透气。”
“去不得,要去天黑了去。我担心你见到巡江的官兵控制不住自己。”
洪瑞拍拍结实的胸脯:“我保证不骂人。”
刘亚匾摇摇头,平心而论,洪瑞在他的劝说下比去年冷静多了。刘亚匾不敢随洪瑞上船甲板,他害怕暴露自己,倘若官府追究他的通夷罪,连小命都要搭上。
洪瑞站在船舷边,看到闻世章乘坐的扒龙朝东方公主号划来。洪瑞吩咐放下软梯,闻世章顺着软梯上了甲板。洪瑞急切地问道:“老闻,我的保商怎没来?”
“谁是你保商?”闻世章反问道。
“离光华。去年我们讲好了他继续做东方公主号的保商,不是离光华,就是他的儿子离兆奎。”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他们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不来黄埔看望我?为什么不担保让我和魏宙进十三行?他们迟迟不露面,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我都见不着离光华父子。”
洪瑞警觉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让十三行会所的代表来回答你吧。”
顺着闻世章的指向,洪瑞俯瞰站草滩上的潘振承。
洪瑞叫道:“是老潘,快叫他上来见我。”
闻世章哭笑不得:“你以为你是谁?”
洪瑞向闻世章抱拳道歉:“对不起,有请潘大人,我和魏宙在大班舱恭候。”
洪瑞回到大班舱,向魏宙通报刚才发现的情况,听闻通事的口气,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洪瑞要刘亚匾猜,刘亚匾冒出不祥的预兆,莫非那五万鹰元出了问题?刘亚匾联想起去年朝贡期结束时,离兆奎叫家人送给他二百两酬银,名为感谢他通报了棉花涨价的讯息,真正的用意是要刘亚匾不要搅和他们间的事情。
刘亚匾叮嘱道:“洪大班,你要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作,哪怕怒火冲天,也得装出心平气和。”
洪瑞苦笑道:“我已经被你们中国人折磨得没有脾气了。”
“我得回避一下。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不忍则乱大谋是啥意思?”
“意思是——”刘亚匾正想解释,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刘亚匾指了指外面,迅速从另一扇舱门溜走。
潘振承与闻世章一前一后进来。洪瑞和魏宙拱手相迎,洪瑞用广东话说道:“潘大人,有失远迎,还望原谅。”
潘振承微笑道:“洪大班多礼了,像个谦谦君子。”
洪瑞请潘振承坐下,魏宙给潘振承倒葡萄酒,递到潘振承手中。潘振承说了声谢谢,接过酒放到桌上。他看了看洪瑞和魏宙的神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