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离兆奎父亡遭劫匪 洪瑞告官索债无门
杨应琚支支吾吾道:“这样吧,本督这就去南海县衙,问清楚——”
李永标在桌子下面踢杨应琚一脚。
“本督这就去南海县衙叫他们放人。你们也得管好自己的水手,来我天朝就得遵守天朝的法度。”杨应琚说完,不等番商有何反应,起身出了筵厅。
李永标追了出来:“老杨,杨制宪,你好像生气了?”
杨应琚气愤道:“这些番商,没一个是吃素的!”
李永标摇头苦笑:“怎么说呢?暹罗是大清的藩属,贡使可以直接进京觐见皇上,皇上每次赏赐暹罗贡使大把的礼物。皇上尚且如此怀柔他们,我们即使不厚待,也不好苛待呀。”
巨银遭劫
十三行夷馆区门可罗雀,冬日的阳光照在空荡荡的广场上,不见一个洋商在行走,也没有一面西洋旗在飘扬。外商或随船远航欧洲,或迫不及待去澳门住冬。朝贡贸易结束,行商仍在忙碌,他们要把盘下的洋货销售出去,还得采办洋商订购的土货。
一年一度的收市行宴在江边的食舫举行。众行商围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餐桌饮酒,严济舟满面红光,喜气洋洋站着敬酒:“本年度朝贡贸易圆满结束,诸位同仁辛劳有加,老夫敬诸位一杯。”
觥筹交错,众行商站起来与行首碰杯。黎南生突然发问:“严大人,晚生有个疑团,想请总商解答。”
“请讲。”严济舟拿一根牙签,很优雅地剔着牙齿。
“一年一度的朝贡收市行宴的宗旨是何?”
“老夫不是讲过?精诚协作,消弭摩擦,增进友谊,全行同心。”
“现在就有人不是全行同心。上次行商例会,他们招呼都没打就上黄埔为东方公主号的大班饯行。港脚商人要武夷春茶,他们不等开春就屁颠屁颠去了福建。离氏父子与夷商倒是同心同德,根本没把十三行会所放眼里。”
严济舟轻描淡写道:“人之常情,他们今年发了洋财,当然得感谢港脚商人。”严济舟说着用眼睛的余光斜睨陈寿年,陈寿年气哼哼地闷头饮酒。自从接手老爹留给他的广义行,陈寿年还没单独做过一单盈利上万两银子的生意。洋棉生意本来能够盈利一万两白银,却遇到客家佬黑店,使他错失了承保时机。菊香认为黑店下蒙汗药有诈,客家佬的魏老板没有谋财害命,为何要在茶碗里下药?陈寿年前思后想有道理,谅潘振承是他的师父,一股气憋在肚里像块大石头。
章添裘哪壶不开提哪壶:“陈焘官,本当这笔洋财是你发的,究竟是怎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爹要我事事问过启官,你们问启官去!”陈寿年没好气地说道,用不悦的目光看潘振承。
潘振承镇定自若道:“我不知道陈焘官缘何没有争赢离开官。”
陈寿年瞪着潘振承黑黢黢深不可测的双眼,气咻咻道:“你不知道?真不知道?”
严济舟漫不经心饮着茶,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其他行商都把目光射向潘振承,看潘振承如何回答。
潘振承坦然地笑笑:“看来我成了众矢之的?我还是那句话,洪瑞是祸根,谁惹上他,谁将后悔莫及。至于寿年贤弟那晚为何没有按时会见刘亚匾等散商,我不明就里。”潘振承站起来扫视众人一眼,拱手道:“在下无礼,告辞了。”
转眼就是新年,正月十三日,十三行举行首次例会。例会不在十三行会所,在谷埠码头的茶舫。广州的春天来得早,天气暖如小阳春。河南岸是大片的油菜田,金灿灿的连绵十多里。煦风徐来,油菜花香沁人心脾。江面百舸竞流,艄夫吆喝着号子,赤着粗壮的膀子划桨。茶舫弥漫着丝竹声和喧闹声,行商们嗑瓜子品香茗,听章添裘发布一个惊人的新闻:听福建的茶商讲,离光华父子回福建为东方公主号采办武夷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