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离兆奎父亡遭劫匪 洪瑞告官索债无门
他们确定保商。照这样下去,夷船夷商都得给你逼跑,广东的外洋贸易就会萧条下去。”
“事出有因,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原因你就不要说了,怀柔远夷是我天朝皇帝始终不渝的方略。而你,对外夷的规约一年严过一年。”
李永标一脸的委屈,一块牛腩夹起来,又啪地把筷子放下:“老杨,你说我?禁马令是谁下的?你自己叫英吉利人不远万里运大洋马来,又下令禁止夷人在广州骑马。”
杨应琚不再咄咄逼人,和李永标面面相觑。良久,李永标拍打桌面:“有了,怀柔远夷好办,后天我们一道接待暹罗船。”
暹罗就是今天的泰国。乾隆年间,与广东通商的南洋诸国主要有:安南、苏禄、暹罗、缅甸、南掌;另外还有唐船来往西班牙、荷兰、葡萄牙控制下的吕宋、爪洼、马六甲、果阿。暹罗船占南洋船的八成。暹罗商品主要是大米,此外还有苏木、铅、锡等。广东输往暹罗的商品有数十项之多,以丝绸、土布、茶叶、瓷器、铁器等为大宗。暹罗土地肥沃,雨量充沛,盛产大米,康熙六十一年,暹罗使臣贡物时对康熙帝说暹罗米价每石二三钱。当时,中国产粮区丰年时的米价也要一两二三钱一石,广东的米价历来比江南贵,丰年要二两多纹银一石。从雍正二年起,中暹贸易正式开通,暹罗大米稻谷源源不断运来闽粤两省。
正好有暹罗米船在广州。李永标打过招呼,次日,陪杨应琚乘坐海关楼船前往谷埠码头。
谷埠码头东起仁济街,西至沙基口,除去十三行码头这一段,其他地段均建有廪仓,江边有许多运粮的平板船。坐在豪华舒适的花厅,李永标向杨应琚谈暹罗的米价变化,由于暹罗米大量出口,暹罗本地的米价比雍正年间贵多了,要卖到五钱一石。为了确保洋米顺利入口,朝廷给了暹罗船许多优惠,全免或减免船钞米税。
杨应琚掐指数了数,惊叹道:“就这差价,贩米来广东也是包赚,海商要发大财。”
“不死当然发大财,死了发财也没用。这是海商挂在嘴上常说的一句话。外人算账,没把风险打入成本,海上风暴变幻莫测,翻船死人或遭遇海盗是家常便饭。海商跟我算过一笔账,新造的十条唐船,十年后能剩下五条就算命大。海商醉生梦死,上岸就酗酒嫖女人,暹罗的番商和番艄来广州不受限制,可以到处乱跑,如果不愿住怀远驿,也可以随便租房居住。”
远远看到三艘暹罗船碇泊在沙基口,均是绿眉船,比通常所见的闽粤海船大多了。时值冬季,苦力光着膀子扛米包,运到岸上的大仓。
楼船靠近暹罗船时,水手爬在高高的桅杆上燃放鞭炮。架上挑板,行商郑金龙上了楼船,向杨应琚和李永标行跪礼:“十三行保商郑金龙叩拜制宪大人、关宪大人。”
“免礼免礼。”杨应琚应道,打量郑金龙。郑金龙的外表特征十分明显,左脸有一道三寸长的刀疤。“郑金龙,本督去过几回十三行,怎没见过你?”
郑金龙答道:“十三行从雍正年起,大致分成两拨,一拨接西洋船,一拨接暹罗船。现今西洋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暹罗船一百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生意大不如以前了。”
李永标道:“郑金官,话可不能这样说,朝廷给你们特别关照,西洋行商人想接暹罗船,你还霸着不让。”
郑金龙笑道:“末商谢朝廷关照,谢二位大人关照。二位大人,暹罗番商番艄在恭候二位大人。”
杨应琚和李永标顺着跳板下到中间一艘暹罗船,甲板上番商番艄整齐地排列着,站最前面的是穿着暹罗官袍的番商,番艄的穿着五花八门,神色恭敬卑顺。四个光着粗壮膀子的番艄擂起大鼓,番商番艄齐刷刷地跪下,膝盖碰着柚木甲板发出咚的巨响,他们一边行三跪九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