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离兆奎父亡遭劫匪 洪瑞告官索债无门
“不管你怎么说,我手下的佐杂和家人是不会进粤海关的。海关天天跟银子跟商人打交道,独善其身太难了。”
“照你这么说,下官是个墨吏?”李永标瞪着眼问道。
“哪来的话?”杨应琚尴尬地干笑道:“标兄千万别误会,老杨还信不过你?就凭你请我上这小茶铺,你也是个羞涩的阮郎。”
“杨制宪这话,下官听了舒服。”
“叫我老杨,和以前一样叫,标兄也别自谦下官。”
“好,老杨,你说句心里话,希望不希望我继续做海关监督?”
“希望,当然希望。”杨应琚说着打住,看了看李永标得意的表情,慢条斯理道:“标兄,我还是跟你透个底吧,广东的百官仍希望海关监督由地方官员兼任。我跟他们明说别痴心妄想,皇上有意让内务府的司员长期把持粤关,我们不能违背圣意。然而,内务府包揽了粤关监督,并不等于李永标个人包揽,今年连任,明年是否连任,恐怕只有皇上清楚。”
李永标心里直打鼓,小心翼翼试探道:“皇上日理万机,他对外派官员是否满意,还不是看折子。杨制宪,你不会——”
“叫我老杨。”杨应琚打断李永标的话。
“老杨,你不会默许地方官员参我吧?这几年,我总是想方设法照顾地方利益。”
“就这点,老杨即便发现有官员想参你,也会竭力劝阻。如果你学祖秉圭,根本不把地方放眼里,到那时,我想劝阻也找不到理由。”杨应琚说着,瞪着李永标发愣。良久,他拍拍满是褶皱的脑门,“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昨天收到广西学政的条陈,说桂林府学失火,他要忙于抚恤,还要筹银子重建学宫,不能来广州谒拜总督大人。标兄,你知道他是何意?”
李永标脱口而出:“想要制宪大人给他拨银子。”
“标兄聪明。”杨应琚一张脸愁成了苦瓜,“以前做广东巡抚时,落得个兴学抚台的绰号,百官在背后痛诟我本末倒置。这次皇上派奴才总督粤桂两省,我可不想做兴学总督。然而,广西学政的困难明摆在那儿,不闻不问,良心这道坎儿过不去。我想这样,不能给他们包揽,略微意思一下,资助他们六千两银子,三千两我找藩司,还有三千两,望标兄慷慨解囊。”
“老杨!”李永标大声叫道,茶铺里的茶客全都转过身子朝这边看。“嘘——”杨应琚示意李永标轻声。李永标笑道:“我现在可以毫无顾虑地叫你老杨了。老杨,你们地方官,哪怕是总督大人都离不开海关,缺钱就想到请海关帮衬。”
杨应琚呵呵地笑:“这么说你认了?标兄做事爽快,老杨巴不得你连任。唔,标兄,你似乎很在乎连任,这里面……?”杨应琚打住话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永标。
“老杨你干吗这样看人?海关的银子多,我李永标好捞银子?老杨你想哪去了?连任有面子,伊拉齐没做满一任监督,回内务府抬不起头。我回京师,内务府那帮大老爷们挤破宅门来看望我,三个总管大臣都说我给内务府长脸。奴才晋见皇上,皇上虽没直接夸奴才,他要奴才陪他观赏新造的园林,说再叫我回来做苑丞就委屈了我。老杨你想想这是啥意思?皇上褒奖奴才是本朝最优秀的专职监督。”
杨应琚敲了敲桌子:“喂喂,别得意忘形。”
李永标招呼堂倌上一碟牛腩,指着牛腩道:“尝尝广东的牛腩,也就是你说的牛肚皮,但味道可是两样的。”杨应琚夹一块牛腩放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唔,味道真不赖,年岁大了,牙齿不利索,就喜欢吃烂的。”
“老杨,我还有何处没做好,望不吝指教。”
“对夷商太刻薄。我听说,有条叫东方公主号的夷船,你不准夷大班进广州十三行入住,拖了二十天才量船,三个月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