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商是爷散商是孙 伺机报复关宪现身
承朝唐英使了个眼色,朝外面走,唐英愣了一下,跟着潘振承走。
“那位老人准是关宪唐大人!”石如顺叫道。
“还用你说?”陈寿年洋洋得意道:“我承哥和唐关宪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群人围着躺地上“昏迷不醒”的离光华。离光华的伙计离八仔趴主子耳边轻声道:“老爷,潘振承把那个老人带走了。”
离光华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一眯缝,除了一双双的脚,什么也看不到。人好像躺在牛车上颠簸,原来是心在噗噗大跳,像大捶敲打着胸腔。离光华好懊悔,恨不得咬自己一口,怎么越老越糊涂,连他是关宪都不知道?
陈寿年叫道:“离开官,适才晚生听到你摔得扑通响,你七老八十的,不知摔坏了老骨头没有?”
离光华坐起来,狠狠瞪陈寿年一眼,咧咧骂道:“你巴不得老夫摔死,幸亏老夫还活着。”离光华在家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推开家丁,舒展了一下筋骨:“看到没有,老夫的骨头硬朗着呢。”
陈寿年惊诧道:“原来离开官是装死呀?还不快去向唐关宪说明一声,省得唐关宪挂念。”
离光华脸闪过一丝惊惶,双手捂着心口:“哎哟,老夫心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疼死老夫也!”
众人哄然大笑。
探访广彩
唐英疑疑虑虑跟着潘掌柜走到十三行会所外面,潘振承突然跪唐英面前:“唐大人,晚生有眼无珠,不知您老就是新到任的关台大人。”
“不知者不为罪。嗯,起来起来,潘贤弟快请起,带老夫去看广彩作坊呀。”
唐英拽起潘振承,两人朝前走,唐英问散商卖瓷器被抽水三成是怎回事,潘振承简单地介绍会所规矩,在心里盘算如何应付关台大人。经过夷馆,唐英好奇地仰头看高大华丽的西洋建筑,潘振承又突然跪下:“关台大人,晚生有罪,在您面前说了谎,广彩作坊的画师窑师没逃走。”
“没逃走?是好事呀!老夫正想看看他们如何制作广彩。嗯,起来起来。”唐英乐呵呵笑道。潘振承却笑不出,忧心忡忡道:“唐大人,他们都来自景德镇,认识您,您上门,他们会吓得胆战心惊。”
“我有那么可怕?”唐英的脸阴了下来,“潘掌柜,你知道钦命在身,身不由己的含义吗?御窑厂的好瓷器是用银子堆起来的,皇上给御窑厂拨了那么多银子,不烧出精品怎对得起皇上?好瓷土好颜料好工匠,都为官家垄断,民窑若有违规,不,民窑烧出好瓷器也不行,民窑仿御窑更不行。人名要避讳,瓷器也得避讳,不避讳就会受到惩罚。景德镇的事情,不用老夫开口,浮梁县令就会把他们整得七死八活。”
“晚生在河南的窑就是民窑。”
唐英愣住,沉默良久,悟出潘振承的意思:“老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不是督陶官,老夫是粤海关监督。潘贤弟,你别怕烧出好瓷器,你烧不出,老夫帮你烧。”
潘振承没走几步再次跪下,唐英叫道:“你又怎么啦?”
“晚生怕的就是海关监督。晚生的民窑违规用了名贵的珐琅彩颜料,还有夷人来晚生的作坊订制观看广彩。”
“以前海关也有监督,可你的窑照样烧广彩。”
“以前的关台只管收税和朝贡,不管瓷器,也不懂瓷器。”
“老夫保证你没事。嗯,你起来起来。不不不,不要起来,省得待会儿又跪,潘振承,你还藏有啥猫腻,赶快说出来。”
“有个擅长西洋画的夷妇,凌晨时偷偷溜出十三行,到晚生的民窑看中国画师画碗,她凑热闹也跟着画。外国水手特别喜欢画有她肖像的彩碗,晚生就以她的自画肖像为蓝本,叫瓷工仿画,就是您在晚生档铺看到的那种广彩。”
“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