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狂儒翁皓酗酒闯关 笑逼巡抚跪拜草民
潘恩公。”
潘振承急忙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晚生潘振承恭祈翁先生、杨抚台大安!”
潘振承起身,招呼二位大人入座用茶。翁皓、杨应琚局促地坐一条长板凳上。陈寿年用瓦壶朝粗瓷茶碗冲水泡茶,潘振承恭恭敬敬捧着粗瓷茶碗,放在脱了漆的小矮桌上。翁皓打量着档口简陋的设施,问道:“潘恩公,你张幌结业——”
“晚生恭请翁老叫晚生小潘。”
“潘贤弟,为何要结业?”
潘振承吞吞吐吐:“晚生不便回答。”
陈寿年说道:“我承哥申办行商官帖,屡受刁难,十三行会所横竖不肯联保。做散商一生的最大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做行商开洋行。我承哥申办行帖耗尽财力精力,彻底绝望,散货档也开不下去了。”
翁皓拍案而起,气愤道:“是哪个兔崽子挡我恩公的道?老夫找他去!”
杨应琚扯住翁皓劝道:“翁老您莫冲动,今日本抚叫十三行再议,一定要议出个结果来。”杨应琚拍着陈寿年的肩膀:“这位伙计——”
潘振承道:“杨大人,他不是晚生的伙计,是晚生的东主。姓陈,商号焘官。”
陈焘官?杨应琚记起严济舟曾谈到前行首陈焘洋,杨应琚略带惊喜道:“你就是老行首陈焘官的公子,接位做行商啦?那更好,你去通告你们新行首严济舟,叫他立即召集行商聚会,商讨替潘贤弟联保事宜。”
“是,杨大人。”陈寿年爽快应道,正欲离去,翁皓一把扯住陈寿年:“跟你们行首说,哪个吃了豹子胆敢不替老夫的恩公担保,老夫就要使出一百八十道家法治他!”
“好嘞!”陈寿年兴冲冲往外走。
“寿年,寿年。”潘振承追出档口外,把陈寿年拉到墙角。
“寿年,在严济舟等人面前,不要抬翁大人杨大人出来吓唬他们。无论商讨联保是什么结果,你都不要发表意见。”
“我明白,我巴不得他们不肯联保,让翁老来治他们。”
翁皓、杨应琚靠着矮破桌喝茶。翁皓喝了酒口正干,咕咕咚咚捧着粗瓷碗痛饮。杨应琚手扶着粗瓷碗,低头垂眉,脸色苍白。翁皓微笑道:“杨老弟,不,应该改回去,叫杨贤弟,喂喂,杨贤弟别闷闷不乐,是不是觉得斯文扫地?”
“愚徒倒没什么,只是翁老您,状元公的恩师,给一个商人下跪,有损师道尊严呀。”
“老朽不觉有损尊严。”
“愚徒拜您学诗已有二十余年,来广东任职快到一年,从未见过您给谁下过跪,在总督硕大人面前您都不曾屈膝。”
“老朽来之前,也没想过要跪谢恩公。可一见恩公百衲旧衫,店徒四壁,惨淡经营都维系不下去,老朽能不感激涕零?若不跪拜,老朽死了都不得安心。”
杨应琚感慨万千:“是呀是呀,天下难得的义士!”
翁皓问道:“还亏否?”
杨应琚连忙应道:“不亏不亏,不亏也,而是本抚有愧于他,一个行商帖子都办不下来。”
翁皓一言九鼎:“天赐你我报恩良机,今日非把他帖子办下来!”
话说陈寿年奉翁老和杨抚台的命令前往十三行会所。严知寅情知不妙,抢在陈寿年前面跑进十三行会所。会所仅严济舟与蔡逢源两人,神色不安地低头商量事情。严知寅急促地叫道:“老爸,翁老和杨抚台向潘振承下跪,他们还托陈寿年传话——”
严济舟打断儿子的话:“不用陈寿年传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反对替潘振承甘结的行商,如果还执迷不悟,老爸就要动真格,上报关部吊销他的行帖。”
正说着,在外面看热闹的行商屁股着火似的跑进十三行公堂,他们害怕翁老动家法,哪敢在外面滞留。倒是陈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