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狂儒翁皓酗酒闯关 笑逼巡抚跪拜草民
只手挡着轿顶的横杠,一只手搀扶着翁老下轿。
“潘恩公!潘恩公!”翁皓嘴里叫着,两条短腿划水似的风风火火朝前走,突然定住,惊讶地看着“出血大甩卖”的木牌。
“潘恩公!潘恩公!”翁皓焦急地叫道。潘振承应声从散货档里间出来,站在档口发愣。翁皓也不由地一愣,诧异地看潘振承旧长衫上的补丁。散货档外聚满了人,杨应琚站在人群外围,身旁站着十多个亲兵。
潘振承一副呆相看着翁皓,假装糊涂道:“请问您老是?”
翁皓爽朗道:“恩公您不记得老朽啦?老朽乃大坦洲乡野田翁翁皓呀。”
潘振承惊愕万分:“晚生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请受晚生一拜。”
潘振承整了整长衫,正欲跪下,给翁皓抱住。“来人呀,帮老夫一把。”跑进来几个曾经羞辱过翁皓的行丁,他们急于将功赎罪,听从翁皓的吩咐“搀扶”着潘振承不让跪下。
翁皓伸手整了整衫襟,发现自己半敞着布背心,气恼地叫道:“翁七,翁七,你偷老爷的绸衫呢?快拿过来!”翁七脱下绸衫递给翁皓,埋怨道:“你逼奴才穿的,还说奴才偷。”翁皓扬起巴掌,“你还说没偷?人证物证俱在!”翁七用手抱住脑袋,翁皓拍打翁七后脑勺,催促道:“快侍候老爷更衣啊。”
杨应琚站外围观看,忍不住偷笑。
潘振承被行丁架着,表情呆若木鸡。翁七侍候老爷穿好绸衫,翁皓伸手整了整衫襟,神态肃穆:“潘恩公,请受老朽一拜,不,三拜!”
潘振承急惶惶大叫:“翁老,使不得,您这不是折晚生的寿吗?”
翁皓不由分说跪了下来,咚咚咚三拜磕了三个响头。
巡抚大人的恩师向一介小商跪拜磕头,无人不惊愕万分。严知寅、章添裘、黎南生等也挤在人堆里,惊呆得双眼鼓成了牛眼。站人群中的杨应琚瞠目结舌,感慨万千。
翁皓起身,调头看杨应琚:“杨老弟,你犯哪门子傻呀?你不是说老朽的恩公,也是你的恩公吗?”杨应琚忙不迭应道:“是是,是愚徒的恩公。”
翁皓一把将杨应琚从人群中拽了进来。
潘振承仍被行丁架着,假装糊涂问道:“请问这位官爷,尊姓台甫?在哪个衙门高就?”
杨应琚吞吞吐吐:“本抚——本官——本人——”他侧目看翁皓一眼,“唔嘿,唔嘿……”杨应琚咳嗽起来。翁皓拖腔拿调说道:“杨老弟,别摆封疆大吏的谱,恩公问你话呢。”
杨应琚止住咳嗽:“是是,在下姓杨,贱名应琚,翁老的愚徒,在巡抚衙门当差。”
潘振承吃惊不已,惶恐不安说道:“您就是巡抚杨大人?末商如雷贯耳。”潘振承挣扎着:“你们放开我!”
翁皓指着行丁:“你们扶好潘恩公,潘恩公是老朽和杨老弟的菩萨。杨老弟,见了菩萨别愣着呀!”
杨应琚尴尬难当:“是是,潘恩公,请受……受……受杨某一拜。”杨应琚勉强跪下。潘振承惊叫:“杨大人,使不得,应该末商拜您和翁老。”
杨应琚草草拜过正欲起身,翁皓上前拍拍杨应琚的肩:“杨老弟,老朽都拜了三拜,你跪都跪了,还差那两拜吗?”杨应琚无地自容,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但他不敢拂翁老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是,愚徒补上,补上……”师谕大如天,杨应琚尽管很不情愿,仍然老老实实按照翁老的吩咐,接连向潘振承稽拜三下。
“晚生愧受二位大人厚礼,实难担待,罪过罪过!”潘振承话音哽咽,他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堂堂封疆大吏向一介小商跪拜,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潘振承鼻子发酸,竟哭了起来。
杨应琚凑翁皓身旁:“翁老,咋办?”翁皓对行丁道:“你们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