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巧设障碍联名甘结 巡抚重学投其所好
东巡抚。严济舟试图将父子俩作比较,除了脸模有些像外,气宇相去甚远。杨文乾的外表就是个精明强干的能臣,杨应琚看似有些迂腐。当然,他是否能干,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严济舟轻咳一声:“杨抚台。”
杨应琚抬起头,神思还未从状元策中跳出来,他迟疑地看着面前这位脸庞白净,一副儒雅之相的来客,“请问先生您?”
杨应琚显然把对方当成哪个儒学的先生了。严济舟亢声答道:“十三行行首严济舟,特来为抚台大人弥解燃眉之急。”严济舟用略带施舍的表情将一张银票递给杨应琚。
“这?这?这?”杨应琚口齿含糊不清,一时不明就里,想收又不敢收。
严济舟道:“末商在陶乐茶庄喝早茶,听藩司几个吏胥说起连州等地土民闹饥荒,末商心急如焚,赶回十三行会所将急用的行用银挤挪出一万两,捐给抚署,抚台大人好分拨下去,暂时用于调米赈粥。所缺的另一万两赈灾银,抚台可动员广州大户捐输。”
杨应琚激动得鼻头酡红,连连拱手作揖:“严行首,佩之(杨应琚字)替灾民叫你三声恩公!你有所不知,这两天本抚急得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杨应琚叫杨小三上茶,亲手将茶捧严济舟手中。杨应琚近距离看严济舟一眼,发现自己方才把严济舟看岔了,他那对滑溜悠转的豆荚眼,分明含着商人的狡黠。杨应琚叫严济舟坐下闲聊,随意问起十三行。他对十三行十分陌生,不知道十三行换了新行首,也不知前行首陈焘洋的洋行是赫赫有名的广义行。毕竟是巡抚大人,十三行首领再怎么财大气粗,也都排在士农工商的末位。杨应琚虽然没直说,但口气中隐隐含有对商人的轻蔑。
严济舟对杨应琚的喜好略有了解,并不计较,在心里寻思着如何切入正题。
杨应琚没有与商人深交的雅兴,又不便端茶逐客,便转目欣赏他的墨宝。杨应琚心不在焉,不咸不淡地寻话说:“以前是陈焘洋做总商,他告老还乡,魂归故里,对不对?十三行就要有个新掌门,众行商就推举一个有仁爱之心的行商做行首,行不行?严济官如此关心饥寒交迫的土民,那么大伙就选严济官来做行首,好不好?有了严济官做十三行掌门,乃我粤省土民的福祉,从此土民就不会饿肚皮,是不是?”
杨应琚说着打住,发觉自己说话不着边际,他歉意地笑了笑:“严济官做行首是好事,此乃十三行同仁的福祉,新官上任万事兴。”
严济舟恭敬道:“承蒙抚台大人错爱,末商诚惶诚恐,当下还远远谈不上万事兴,比如——”严济舟刹住话头,将难言之隐表露得淋漓尽致。
杨应琚看一眼严济舟:“严济官吞吞吐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确有难言之隐,末商难以开口,前任尸骨未寒,后任不便说三道四。”
杨应琚鼓励道:“只要有利于朝贡贸易,后任就应该直抒己见。无论前任现任,有不妥之处,当改即改。”
严济舟颔首道:“有抚台大人这句话,末商就直言了。现在十三行行数太多,而想加盟者趋之若骛。过去申办太易,比如第一关,申办人只需一名行商担保,徇私情流弊禁而不绝,若后几关把关不严,就会弄得十三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不堪肩负皇上御准的朝贡贸易。”
“良莠不齐,确是十三行痼疾,本抚深有同感。”杨应琚不想表露出他是监管朝贡贸易的外行,他翻看过前几任留下的公牍,有不少涉及朝贡,只是他没时间顾得上细看。杨应琚道:“过去了的没办法更改,现在你是行首,必须严格把住会所这道关。”
严济舟为难道:“驽钝做上行首,才切实体会到做行首的难处。不批准,不仅得罪了申办人,还得罪了担保的行商。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不批,那个延缓,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