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田兴恕说:“要死就让它死好啦!”
田兴恕他们走后,钱登选趁衙门里清闲,指使衙役们彻底搞了一次大扫除。十几个衙役有的扫地,有的抹门窗,有的为田大人翻晒衣物,有的在庭院里清除杂草。大家挽衣拽袖,七手八脚地忙碌着,情绪都很高昂。衙门里虽说闹嚷嚷的,却又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从过年到现在,田兴恕那间杂乱的议事厅,好久未打整过了。
钱登选专门挑选了两个衙役给自己打下手,帮着收拾议事厅……他正在低头忙碌,府衙大门口传来一声高亢、威严的吆喝,“内外听清:田大人回府啦——肃静!”
随着哨兵的吆喝,刚才喧闹的前院顿时安静下来。不久,一串脚步声从宽敞的前院由远而近。钱登选隔窗抬眼一望,田兴恕已兴冲冲地走上了议事厅的台阶。他赶忙停住手,两步就蹿到门边。准备着给田大人施礼。
“钱先生啊,你还真有两手咧!”田大人似乎很兴奋,一进门他就“啪”地在钱先生膀子上拍了一巴掌。钱登选行个礼,回头看看书案,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穷忙了半天,还没给田大人整抻抖(妥善、完结之意)!”田兴恕摆摆手说:“打紧的,你慢慢整嘛。”说着就一屁股朝椅子上坐去。
“田大人,粮饷的事有眉目了吗?”钱登选一边收拾,一边关切地问。
“刚才我说过嘛!你的点子真是个妙计。”说话间,田兴恕已经将那份皱巴巴的“手谕”扔到了桌子上。他眨眨眼睛,用眼神同钱登选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粮食,用不着操心嗒!他们着手在弄。而且,你给本人出的主意,难住那何老倌。”
钱登选心头狂喜:“这么说——田大人,你将会在贵州长期呆下去?”笑吟吟的田兴恕矜持地把头扬起,又深深点了两下:“对头的!今天,何老倌已经给我交底嗒。”
“好,好!”钱登选拿起手谕稍微一使力,就把它撕成了几块碎片。“咦?”田兴恕不解,一下子站起来,从钱登选手头抢过那些碎纸片,遗憾地说:“撕它做么子嘛!?嗨!我还揣摩透彻……你撕个屌哇?!”
钱登选凑过头去,压低嗓子说:“田大人,巧立名目假造公文,这是犯法的!捅出去,你倒不会有哪样,小人可就要‘汤灾’喽!”
田兴恕“呸”地吐了一泡口水,一脸坏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卵子啊?!”
“钱先生,钱先生……”议事厅门边,一个衙役站了好一阵,想进来又怕打扰了兴头上的总镇大人。最后,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探过脑袋,对钱登选招了招手。
钱登选出去了一趟,转背又回来了。田兴恕问他:“么事”?钱登选说:“有几株花木死了。他们问我怎个做。”
“死了么?”田兴恕脸上,突然泛过一瞬幸灾乐祸的冷笑。“嘿嘿,要死就让它死好啦!惊乍乍的,搞么子鬼哟?”他不以为然地翻了几下眼皮,调转话头,继续和钱登选聊何冠英的事。
田兴恕、钱登选二人谈兴正浓,夏堂发急急忙忙闯进了议事厅:
“田大人,‘惜春戏班’的老板娘求见。”
“女人么?哎呀——你就说我出门了嘛。”夏堂发说,哨兵也是这样敷衍那女人。可她照样不走,还骂哨兵扯谎,说亲眼看到你刚刚回来。田兴恕一听,感到非常意外。“妈皮!不知哪支营伍又出了纰漏?”他想。
田兴恕的表情,向来瞬息万变毫无规律。此时,他在不知不觉间又绷紧了那张阴沉沉的刀疤脸。他抓起茶壶,咕嘟咕嘟连灌几口,边喝边转动着眼珠子,很快就稳住了心劲。“砰”地一声,田兴恕下茶壶,冷冷地问夏堂发:“她到底有么子事?”
“我们都反复问过的,她死活不肯说。执意要见总兵大人。”田兴恕犹犹豫豫地转过头来,把征询的目光投向钱先生。哪知,不等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