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田兴恕说:“老子不吃这一套!”
有——给田大人下跪!”随着金铁匠的口令,上千名团丁在较场坝跪了下来。
受到惊吓的邵一勋呆若木鸡。
金铁匠朝他腿弯一脚踹去,只听“喀哒”一声,邵知县也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进入冬月以后,古州天天下雪。此时,城内城外,山野、房屋身披银袍,满眼素净。
田兴恕的湘勇共四千余人。手下主要有沈宏富、田兴奇、田兴胜、刘义方、周洪印等五位将领。他们中,田兴奇和田兴胜一个是田兴恕的族兄,一个是田兴恕的胞兄。沈宏富等三人,与之则是密友或同乡。
上任古州镇总兵前,田兴恕居中调度,派兵遣将四处征剿。田兴奇等人分别进入黄平、都江、八寨(丹寨县)、荔波等地。古州镇的贵州绿营则集中于都匀一带,与黄号军对峙。镇远府“清江团”在黎平解围时,已被蒋霨远调回去了。
前天,太平军回窜黎平府城,多文告急。中军参将田兴胜带走了田兴恕直接统领的“虎威营”,前往扑救。眼下护卫总兵府的,只有四十多名亲兵。
团丁们在雪地上黑压压地跪成一片。
田兴恕光着膀子,走下了台阶。他看见他们的衣服都很破旧,大多数人单衣、单裤,脚上套着断耳草鞋;有几个人的脚趾头还冻开了皴,皴口上在浸血。他绷着腮帮子,面无表情地走到金铁匠和邵一勋面前。俯视的目光时而在金铁匠身上睃,时而在邵知县头上扫。
站了好一阵,田兴恕都没说话。
突然,他抡圆右手,一巴掌抽在金铁匠脸上,金铁匠还未反应过来,田兴恕的第二巴掌又“啪”地抽在邵一勋脸上。
那两个人都没说话,依旧跪着。“搞么子名堂?嗯!”田兴恕这时开口了,他问的是金铁匠,不等对方回话,他又一字一顿地说,“给我来这些!”他猛地将声音扬起老高,咆哮道,“老子不吃这一套!”
邵一勋吓得打了个哆嗦。
金铁匠毫无惧色,他抬起头,坦然地说:“田大人,要过年了,邵一勋不发饷银,我们怎么活?”
“营伍上什么时候没给你饭吃?过年?!匪患不除,过卵子!”
“田大人,弟兄们都上有老下有小,我们总不至于让自己的爹娘子女活活饿死啊……”
见田大人把矛头对准的是金铁匠,邵一勋心里踏实了。他看了一眼田兴恕,振振有词地说:“当兵就是为国尽忠,忠孝不能两全。”
他又看田兴恕一眼,接着说,“这是古已有之的规矩……”
“轮不到你多嘴!”田兴恕打断邵一勋的话,哼着鼻音说,“邵大人,既然提到了‘规矩’,那么,在下倒想请你来训导训导——我们当官的,都有些么子规矩?”胆战心惊的邵一勋哑口无言。
“说呀!”田兴恕催促道,“你不是尖牙利齿、能说会道么?”
邵一勋不敢应口。
田兴恕讥讽道:“邵大人,回答不起?好嗒,还是让我这一字不识的大老粗来替你回答吧——为国分忧,为民做主,是不是?”
邵一勋连连点头,嘴巴动了几下,没有敢去应口。
田兴恕说:“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捆你?你讲!”
在来古州的路上,邵一勋就编好了一套理由,这下忙和盘托出。
他诬赖金铁匠暗地通匪谋反、怕被自己抓他,遂借口索饷,带头围攻县衙,抢夺官印,拘禁上司。
团丁们忍不住了,吼叫起来:“放屁!”“血口喷人!”“撒谎,邵知县撒谎!”田兴恕偏着头,斜斜扫视了众团丁一眼,团丁们赶忙住嘴,喧闹声便小了下去。最后,田兴恕的目光在邵一勋那儿停了下来,他咬着半片嘴皮,死死盯住邵一勋的脸。
双手反缚的邵一勋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