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并找个什么借口,领安娜去尼斯或别的什么地方度过下午就行了。回来时,我们将发现父亲变得轻松,对合法的或至少一回巴黎就变成合法的爱情充满了柔情。然而也有这样一点是安娜所不会容忍的:
她与别人一样曾是一个临时的情妇。她的尊严,她的自重使我们的生活变得多么困难呀!……
然而我没叫艾尔莎向他让步,也没要安娜陪我去尼斯。我希望父亲心中的欲望恶化,使他犯错误。我不能容忍安娜鄙视我们过去的生活,浅薄地蔑视曾是我和我父亲的幸福的东西。
我并不愿意凌辱她,而是希望让她接受我们的人生观。必须让她知道我父亲骗了她,并且让她在客观上把这当作一次肉体的短暂艳遇,而不是对她的个人价值,对她的尊严的损害。倘若她无论如何希望她对,她就必须让我们借。
我甚至假装不知道父亲的苦恼。尤其是不能让他信赖我,强迫我充当他的同谋,去和艾尔莎说话,并把安娜领开。
我应该假装把他对安娜的爱和安娜本人看作神圣不可侵犯的。现在我可以说那时我毫不困难地做到了这一点。想到他可能欺骗安娜,并哄骗安娜,我充满了恐惧和隐隐的钦佩之情。
在此之前我们过了一些快乐的日子:我增加了刺激父亲对艾尔莎的欲望的机会。安娜的脸不再使我充满内疚。我有时想像她将接受既成事实,我们将和地过一种既合我们口味又合她的兴趣的生活。另一方面,我常常与西利尔相会;我们偷偷地做爱。松树的气味、海的声音,与他肉体的接触。…他开始感到内疚。我让他充当的角色他极为厌恶。他所以接受它,仅仅是我让他相信,它于我们的爱情是必不可少的。这一切体现了很大程度上的表里不一和内心沉默,却并不意味着什么企图和谎言。(而我说过,单是我的行为就迫使我对自己作出评价。)
这段时间我匆匆带过,因为我害怕反复地思索之后,又陷入一些使我难受的回忆之中。
现在已是这种状况:我只要一想起安娜愉快的笑容,想起她对我的亲切态度,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打击我,低沉,讨厌,搞得我浑身不适,气闷心慌。我觉得自己如此接近人们称之为问心有愧的状态,以至我不得不求助于一些动作:点一支卷烟,放一张唱片,给一个朋友打电话。于是,慢慢地,我的思想转到别的事情上面。可我并不喜欢这样:即不得不求助于记忆的不全和易逝,而不是与它们作斗争。我不愿承认我的记忆不全和易逝,即使是为了庆幸自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