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儿回去睡觉吧。quot;

    杀死蛾子后，我忽然觉得肚子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盘吃剩的鸡肉。这些鸡肉已经不能吃了，舌头上的酸味儿扩散到脑子里。我用手指抠出塞在喉咙里的鸡块时，一般寒气袭来，仿佛迎面挨了一拳似的从心里冒冷气。脖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漱了好几次口，总觉得嘴里发酸，牙龈粘粘的。塞在牙缝间的鸡皮使我舌头发涩。洗碗池里漂了一层我吐出来的油花花的鸡肉。原来是土豆块堵住了下水口，我夹出了土豆块，水才开始减少，鸡肉画着圆弧形，被吸进了下水口。

    quot;你回去睡觉吧，那帮家伙都走了吗？quot;

    丽丽在整理床铺，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裙，手上的戒指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红色灯光，闪烁不定。

    有几块大的鸡肉卡在下水口。我手上还残留着炸鸡味儿，洗也洗不掉。我回到客厅，去拿烟时，忽然产生了某种不安全感，好像被一个有皮肤病的老太婆紧紧抱住了一样。

    quot;阿龙，我给你冲杯咖啡吧。quot;

    丽丽引以自豪的白色圆桌反射着灯光，表面上有一层淡淡的绿色，那绿色很独特，犹如太阳西沉的海面闪烁的那种神秘的绿色。

    quot;喝咖啡吗？咖啡能解酒，回头睡个好觉。我从那天以后身体有些不舒服，连店里都没去，汽车也没送去修理。quot;

    丽丽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朦胧，好像古代人那样，站在远处，用长长的话筒将声音传送过来似的。丽丽变成了一个只有嘴巴会动的木偶，而说话的声音是以前就录制好的。

    我的房间里始终笼罩着寒气。尽管穿上毛衣，关上凉台门，连窗帘也拉上了，热得都出汗了，寒气还未消失。

    关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风声远去了，像耳鸣声一样微弱。由于看不见外面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并没有去留意外面街上的情景，却仿佛历历在目似的浮现出来。我看见有个醉汉横穿马路，有个红头发少女匆匆跑过去，有人从疾驶而过的汽车里扔出一个空罐头盒，有高耸的白杨树，还有深夜里的医院和满天繁星。屋里充满了异样的空气，使我窒息。那气味像是奶油的焦糊味。

    在寻找这怪味从哪儿冒出来的时候，我踩着了一只死虫子，它的体液弄脏了我的脚。

    打开电视机，出现一个狂怒的光头男人的特写镜头，我又关掉电视，电视屏幕上映出了我的脸，自言自语地在说着什么。

    quot;阿龙，我发现有一本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很像你，真的。quot;

    丽丽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等着水开，她挥手赶走四周飞舞的小飞虫。

    quot;小说里的男主人公是个在拉斯维加斯拉皮条的，专为有钱的男人提供参加晚会的女伴，和你差不多吧？他也很年轻，和你差不多，你有十九岁了吧？quot;

    玻璃壶因水蒸气而混浊起来，酒精炉的火光映照在窗户上。丽丽放大的身影在墙上晃动，和头顶上的灯光照出的影子重合的部分，看起来很像一只正在分裂的变形虫。

    quot;那个男人连自己高中朋友的女人也拉去当妓女了。quot;

    最后一个走的冲绳，穿着臭气熏天的工作服，也不打招呼就关门走了。

    quot;那个男人是妓女的私生子，不过他的父亲可是一个小国的皇太子，他是被来拉斯维加斯消遣的皇太子遗弃的孩子。quot;

    丽丽一个劲儿地说着。

    quot;阿龙，你在听吗？quot;

    quot;听着呢。quot;我答道。我觉得我发出的声音停留在燥热的舌头上，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我不安起来，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