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大的烛台 —— 2
吉普车由一个名叫哈尔蒙的人驾驶。他原名赫尔蒙(herend),为了使之英国化,他把字母e改成了a。他曾加入英国军队在非洲和意大利打过仗。事实上,他还是当年那支四百人的分队中的一员,该分队曾在比尔哈凯姆的自由法国柯尼希部附近以牺牲百分之七十五队员为代价把意大利阿里埃特师足足堵住十天。他穿的这身军装的确是他自己的:他在第六空降师服服役。对于他的英国上级来说,表面上目前他正在休假。
铎夫·拉扎鲁斯坐在哈尔蒙旁边,佩带着少校的识别符号。他们后面坐着雷伯·克立姆罗德,穿的也是军服,上面的道道标明是下士,他的脚搁在几只装有爆炸物的帆布袋上。一辆卡车跟在古普车后面,车上载有十五人,外加一名司机和一个蓄着漂亮的红色小胡子的军官。这十五人中,十个打扮成阿拉伯人,腕上套着手铐,另外五个全身战斗装束,头戴钢盔,充作押解犯人的警卫。
离警察署将近二百米处,拉扎鲁斯示意哈尔蒙把吉普车减速,然后停下。但是卡车仍继续前进。
这个地方名叫雅古尔,位于海法到拿撒勒的中途。警察署是一座三层楼的方形建筑,围着两道带刺铁丝网。四名哨兵把守在入口处,另外四名守在用沙包垒起护身堤的屋顶上。署内大约另有二十来名士兵,外加警察,此刻不一定穿着制服,但身边肯定有武器。那是一九四六年三月一日凌晨三点。
“一分钟,”拉扎鲁斯宣布。
他们从停在暗处的吉普车上可直接望到入口处。他们见卡车开到警察署门口停下。留小胡子的军官下车和岗哨班长讲了些什么。班长象是被说服了,现出同意的样子。卡车进入了警察署的布防阵地。伪装的警卫人员押着伪装的阿拉伯囚犯下车,囚犯的长袍里藏着斯坦和布伦式轻机枪.
整个行动小组都走进了那座房屋。
“两分钟,”拉扎鲁斯说。
哈尔蒙大致想象得出警察署内发生的情况。突击小组正在把英国人一个一个缴械,先是楼下的,然后是楼上的。为了不惊动任何人,特别要避免惊动屋顶上那些随时可能用机枪开火的哨兵,这一切都是不声不响地进行的。之后他们将把武器库搬空,放走警察署里的囚犯,那位留小胡子的假军官会出现在门口,以脱帽为号,于是他——哈尔蒙——就十分自然地把吉普车开到入口处,让同他一起坐在车上的那两个人下车。那两个人的名字他是事后才知道的,但当时他已经知道他们携带的炸药足够炸毁半个雅古尔城。
“三分钟。动作太慢了……”
拉扎鲁斯的声音挺开心似的。哈尔蒙一只手放在排档上,只等一声令下,一秒钟内车就可以起动。他迅速地朝拉扎鲁斯投了一瞥,接着又从反照镜中瞅瞅另一个人瘦削的、毫无表情的脸。他记得,这一对搭档绝对镇定的神态和截然不同的外表曾使他大为惊异:一个矮胖粗壮,已经上了年纪,另一个非常年轻而又非常之高,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却仿佛憧憬着一个梦。
“注意……”
拉扎鲁斯以平静得出奇的语调发出警告后仅一秒钟,就冒出两件事来,把一切计划全部打乱。一是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出现在他们右方近百米处通往拿撒勒方向的公路上;二是紧接着从警察署内响起了尖叫声、警铃声、枪战声。在这以后,一切都照例发生得很快。事先给哈尔蒙的命令非常明确:万一出现严重意外,他必须立即撤离。于是他把变速档扳到倒档上,准备掉转车头。
“慢着。”
拉扎鲁斯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按住哈尔蒙的手腕子。
“听着,宝贝,”他面带笑容说,“看样子装甲车打算堵住他们的退路。他们甚至会脱不了身。”
正在此时,只见那两辆装甲车突然加速,占好了警察署门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