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
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1)
“我不去里奥姆,”约瑟猛然说道,“我想住在巴黎。噢!我来这里不向你要任何东西,只是,无论如何,你是我惟一的亲人……我想知道,假如在必要的时候,我能不能投靠你?等等,我重申这并不是要你资助和马上救助。我暂时还是可以应付的,我打零工,我找到了一份助理摄影师的职位,在一家报社里。我勉强能生活。可是,今后,假如全都失败了,我想知道,想确定我是不是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
“你何苦要这么做?你原来已经有一份职位了,有稳稳当当的谋生手段……要是我,在你这样的年龄,我会很满意的……”
“不。”约瑟低声说道。
“你这样认为吗?也许……可是,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让你觉得那么了不起的?”让-卢克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首先,可以自由地,尽可能地过我自己的生活,不求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今后有权力干涉我自己的生活。”
“我明白。”让-卢克说道。
但他似听非听的,他的一切思想都凝聚到玛丽身上了。她还在睡吗?她感觉好些了吗?休息好了,还是加重了?……他看着站在窗前的约瑟,他那张棱角分明、闪烁着智慧的面庞,他那双冷峻的眼睛……这冷酷无情的目光第一次让他震撼,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世界上只寻找它们自己反光的地方。他问道:
“那你的母亲呢?”
约瑟皱了皱眉头:
“她走了,她……”
“据我对她的了解,你那么容易就得到她的同意,我很吃惊……”
“我没有费太大的劲……她没法阻止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除了放我自由,她也不能为我做任何事情。这是最起码的了……这是父母亲给我们的惟一有效的帮助。你不信?”他忽然问道,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把头发猛地甩到后面,甩头发的动作迅猛、不耐烦,几乎还是孩子式的。
让-卢克把手指压在嘴唇上。
“嘘!别那么大声……你会吵醒……”
“你妻子吗?对不起……”
他又压低声音,怯生生地说道:
“我准备走了,让-卢克。”
但他并没有走,他好奇而又焦急地看着哥哥,终于打动了让-卢克。
让-卢克更加柔声地问道:
“我以为你来这里问我一些经验教训一类的东西……不是这些吗?”
“不是。可我还只是个孩子。你呢,你已经在里面挣扎了好多年了。你也是像我一样开始的。说到底,我们是同一代人。我们出生得太晚了,有些生不逢时。”
“‘生活盛宴上的不幸宾客’,小蛋糕都一个不剩了,酒吧招待把鸡尾酒调和器都锁起来了。”让-卢克说道。
约瑟微微一笑,他的微笑本身都好像充满怀疑,嘴唇才启开一点点,微笑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妈妈对我说我没有权利就这么牺牲她,说她在世界上没有别的依靠,首先为她着想是我的义务。可这不是真的,不是吗,让-卢克?……我们只有一生,如此宝贵却又如此短暂的一生……”
“放心吧,”让-卢克心想,“生活,与别人想的恰恰相反,在你这个年纪才会显得短暂。相反,当你没有了那种自命不凡的感觉后,生活会很漫长。那种感觉少得可怜,人们转了一圈后很快又回去了:成功,失败,短暂的快乐时光……”
但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突然想,他应该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的,告诉一个老人,而不是这个孩子。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为自己已经变得老气横秋,变得温情脉脉而感到羞耻。
他换了一种语调问道:
“可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