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部(1)
失殆尽了,似乎被自己的靴子或指甲所催眠,同时又好像被老渣滓提起来,像猫咪一样摇动。摇啊,摇啊,直到什么也不剩。丢失了姓名、躯体,自我,却也毫不在乎,直等到靴子或指甲变黄,一直黄下去,黄下去。接着灯光开始像原子弹一样爆裂,而靴子、指甲,或者好像是裤屁股上的一点泥巴变成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地方,比世界还要大,当你正要被引荐给上帝时,这一切忽然都结束了。回复到现时现地后仍啜位着,嘴巴呜呜呜地嘟起,咳,那样很舒服,却很窝囊。人来到世上不只是为了接触上帝的。那种事情会把人的元气、人的潜能统统抽干的。
①纳查奇语,即牛奶
quot;下面玩什么花样呢?quot;
音响播放着,可以感觉歌手的嗓音从酒吧一端传向另一端,直飘天花板,再俯冲而下,在墙体间飞腾。那是伯蒂·拉斯基,沙哑地唱一首老掉牙的;日曲,叫做quot;你使我的口红起泡quot;。三个坐台小姐之一,染绿头发的,伴着那所谓的音乐把肚子一挺一收的。我可以感到莫洛可中的quot;刀quot;开始刺痛,说明我已经预备好来点二十比一了。于是,我喊道quot;出去!出去!quot;,像小狗似的叫,接着挥拳猛砸坐在我旁边的家伙,他烂醉如泥,念念有词的,正好砸在耳朵孔上,但他毫无感觉,继续念叨quot;电话机,当远远可可变成咚咚呛quot;。他出幻境酒醒之后,准会感到疼痛的。
quot;去哪里?quot;乔治问。
quot;哎,不停地走,quot;我说,quot;看看有什么事会发生,哥们。quot;
我们跑出门,融入冬夜暮色之中,沿着玛甘尼塔大道走一程,然后转入布斯比街,在那里找到了所期望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玩笑,这晚上的生意总算开张了。有一个羸弱的老教师模样的人,戴着眼镜,张着嘴巴,呼吸着寒冬的空气。他手臂下夹着书籍、破伞,正从公共图书馆那边拐过弯来,如今去那里的人可不多了。这年头,天黑之后,很少看到老年中产阶级出门的,本来警力不足,又有我们这批好小伙子神出鬼没的,因此这位教授模样的人,可以说是整条街上惟一的行人。我们于是走近他,毕恭毕敬地,我说,quot;借光,老兄。quot;
他看到我们四个那副不声不响、礼敬有加、满脸堆笑的样子,便有点害怕。但他说,quot;哦,什么事?quot;嗓门很大,像老师上课,似乎要向我们表明,自己并不害怕。我说:
quot;看到你夹着书本嘛,老兄,如今碰到有人还在看书,真是少有的开心啊。quot;
quot;噢,quot;他浑身颤抖着说,quot;是吗?我懂了。quot;他轮番打量我们四个,好像自己闯入了一个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方阵之中。
quot;对,quot;我说。quot;请让我看看夹着的是什么书,我很感兴趣的,老兄。这个世上我最最喜欢的就是一本干净的好书啦。quot;
quot;干净,quot;他说。quot;是干净吗?quot;此刻彼得夺过这三本书,迅速传阅开了。只有三本,我们每人看一本,丁姆除外。我拿到的那本是《晶体学基础》,打开后我说:quot;很好,真高级,quot;不断翻动书页。然后我很吃惊他说:quot;这是什么?这个脏词是什么?看到它就让我脸红。你让我失望,老兄,真的。quot;
quot;可是,quot;他试探着,quot;可是……可是……。quot;
quot;咳,quot;乔治说,quot;我看这里是真正的垃圾:一个词f开头,一个词c开头。quot;他手里的书是《雪花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