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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它把鼻子从墙板那边伸出来啦。那儿准有个老鼠洞!没事儿,我把它赶跑啦。quot;
quot;老鼠!quot;温斯顿喃喃道。quot;在屋里!quot;
quot;到处都是呢,quot;朱莉亚又躺下来,满不在乎地说。quot;我们宿舍连厨房都有。伦敦有些地方,老鼠多得不得了!知道么,它们还咬小孩!真咬!这种地方,做妈妈的,都不敢叫小孩自个儿呆上两分钟。那种棕色大老鼠,专门干这事儿!那种坏东西,它们干得好恶心,它们……quot;
quot;别说啦!quot;温斯顿紧闭双眼,叫了起来。
quot;亲爱的!你惨白惨白的。咋啦?哪儿不舒服?quot;
quot;世界上最吓人的--就是老鼠!quot;
她紧紧挨着他,双臂双腿搂住他,仿佛要用她的体温抚慰他宽心。他没有立时睁开眼,一时觉得回到了恶梦里,回到平生对他搅扰不断的恶梦里。梦里的景象,经常是大同小异:他站在一堵漆黑的墙前面,另一边是种怪东西,他忍受不住,又吓得看也不敢看。在梦里,他总是深深觉出一种自我欺骗,因为他明知道这漆黑的墙后面是什么。拼死挣一下,他便能把这东西拽得见天日,好比把脑浆拧下一块来。每次醒过来,他都没闹清它到底是什么,不过仿佛跟他才打断的朱莉亚那句话有点子关系。
quot;真抱歉,quot;他说,quot;没事儿。我不喜欢老鼠。没别的。quot;
quot;别怕,亲爱的。咱不叫这帮鬼东西呆在这儿。走以前,我拿布把老鼠洞堵上。下次来,我带点儿石灰,把它好好抹抹。quot;
漆黑的恐惧早忘了一半。他觉得有点害羞,便靠着床头坐起来。朱莉亚早起了床,穿上工作服,也煮好了咖啡。锅里的咖啡味儿香得扑鼻孔,他们只好关上窗,生怕外边有谁会闻到,对他们问这问那。把糖加进去,咖啡变得柔和细软,味道也更加甜美。吃了好多年糖精,温斯顿几乎忘了,咖啡还能够如此美妙。朱莉亚把面包涂好果酱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插在衣袋里,满屋走个不停。只见她大剌剌瞥一眼书架,一屁股坐在扶手椅上试试舒服不舒服,指手画脚说两句怎样修理折叠桌,无可奈何瞧几下座钟十二小时的怪钟面。她把那玻璃镇纸拿到床边,凑着光线看。他把镇纸从她手里接过来,像往常一样,那雨水般柔和的玻璃又令他陶醉不已。
quot;这是个啥,你觉着?quot;朱莉亚问道。
quot;我觉得它什么也不是--我是说,恐怕它从来没给人派什么用场。我喜欢的就是这一点。这小块历史,他们忘了改掉啦。这是条一百年前传来的消息--问题是我们得知道怎样读得懂。quot;
quot;还有那张画儿,quot;她朝对面墙上的蚀刻画点点头,quot;也有一百年那么老?quot;
quot;还要老哩。我敢说,有两百年啦。谁也说不出来。如今什么东西,说得出哪年哪月呀。quot;
她走过去看了看。quot;那鬼东西就从这儿伸出鼻子来,quot;她把画片下面的板壁踢了一脚。quot;这画的是哪儿?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它。quot;
quot;这是个教堂,起码从前是教堂。叫圣克莱门特丹麦人。quot;于是,他想起查林顿先生教他那支歌的只言片语,便依依地加上一句:quot;圣克莱门特钟声说,橘子和柠檬!quot;
叫他吃惊的是,她居然接了下去:
quot;圣马丁的钟声说,你欠我仨铜板!
老贝莱的钟声说,你什么时候还?……
quot;下面怎么唱,我忘啦。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