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件事使他觉得他必须起来……”
凯普兰大夫摇头:“我们说精神可以支配身体,但是如果我们支配运动的中枢神经都已坏死,如果没有肌肉支撑着,只有精神的力量是什么也办不到的。”
她还要寻根究底:“你相信物体可以受精神的推动吗?”
“你是指灵学中的灵感吗?已经有过不少这方面的实验,不过没有一个能提供使我信服的证据。”
在她卧室门外就有一只被打破了的花瓶。
吉尔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告诉他那不断追逐她的寒风,告诉他在她门口有托比的轮椅声。但是,他一定会以为吉尔疯了。她是疯了吗?她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她神经失常了吗?
凯普兰大夫走了以后,吉尔走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她的模样使她大吃一惊。她两颊下陷,苍白瘦削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我要是这样下去,吉尔想,我一定会死在托比的前面。她看着自己枯干、邋遢的头发和折断了的指甲。我一定不能让大卫看到我的这副模样。我必须注意好好调理自己了。从现在起,她对自己说,你要每个星期去一趟美容店,你要每天吃三顿饭,睡八小时。
第二天早晨,吉尔在美容店预约了时间。她全身感到疲惫无力,在吹风机温暖、舒适的嗡嗡声中,她打起了瞌睡,噩梦又来了:她已在床上酣睡,听到托比乘轮椅来到她的卧室……吱嘎吱嘎……吱嘎吱嘎……慢慢地,他从轮椅上移动下来,站到地上,狞笑着扑向她,骷髅般的双手伸向她的咽喉。吉尔大叫一声惊醒了。美容店里顿时混乱一团。她连头发也没理好,就赶紧离开了。
经过这次以后,吉尔再也不敢离开她的家了。
然而她也不敢留在家里。
吉尔的头似乎出了毛病。那不再是单纯的头疼。她出现了健忘症。往往她下楼拿东西,走进厨房,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来干什么。她的记忆力常常同她开莫名其妙的玩笑。有一次,护士来找她谈谈情况。吉尔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护士来这里了,噢,是导演在摄影棚里等她呢。她拼命想她的台词:“恐怕不大好,大夫。”她一定得找导演说说,弄清楚导演希望她怎样说这句话。“坦波尔太太!坦波尔太太!您不舒服吗?”这时,吉尔才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回想起现实的一切。她简直被她自己身上出现的这种毛病吓坏了。她知道这样下去,再也不行了。她必须弄清楚:她是否精神上出了毛病?还是真的托比不知怎的竞能够活动了?或者他已找到办法向她袭击,并设法杀死她。
她必须看到他。她强迫自己走过长长的大厅,走进托比的卧室。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然后走进托比的房间。
托比躺在床上,护士正替他用海绵擦身。她抬头看见吉尔,就说:“喔,坦波尔太太来了。咱们刚洗了一个痛快的澡,不是吗?”
吉尔转脸去看床上的人。
托比的四肢都已干瘪了,耷拉在萎缩而扭曲的躯干上。无用的生殖器,松弛而丑陋,像一条令人厌恶的长虫,挂在两腿中间。托比脸上那层黄色没有了,但还是那副张嘴傻笑的怪相。他的躯体已经死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很有活力。它发着亮光。它观察着、搜索着、计谋着、仇恨着。从狡黠的蓝眼睛里,可以看出一种阴险的、要置她于死地的决心。她看到了托比的心。
“该记住的重要的事情,是他的心灵没有损坏。”大夫曾这样告诉她。他的心能够思考、感受和仇恨。那颗心没有别的事,一门心思要复仇,要毁灭她。托比想要她死,正如她想要托比死一样。
吉尔低头看着他,注视着那双射出憎恨的目光的眼睛。她能够听到他在说:“我要杀死你。”她感觉到愤恨已波及到她的身上,仿佛正鞭打着她。
吉尔盯着他那双蓝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