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去。寒冷继续追赶着她,包围着她,捕捉着她。她摸到了门的把手,把门扭开,跑到门厅的过道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让氧气充填她饥饿的肺脏。
过道是温暖的,静谧的,安适的。吉尔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她转身细看她的房间,一切正常而又平静。她做了个噩梦。吉尔犹豫一会儿,转身从门道走了回去。她的房间是暖和的。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当然了,托比根本无法来伤害她。
盖勒格护士在她的休息室里睡醒了,她走过来看看她的病人。
托比·坦波尔躺在床上,和她走开时一模一样。他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盯着盖勒格护士所看不到的东西。
从那以后,噩梦每隔一段时间就反复一次,就像死亡前的不祥之兆,预示着某种即将来临的恐怖。慢慢地,吉尔患了一种恐惧症。在家里,无论在哪儿,她都感觉托比就在她的身旁。护士推托比外出时,吉尔能听到那轮椅声。轮椅声形成一种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吉尔每次听到这声音时,都觉得简直受不了了。她想,她一定要把轮椅修一修。她避免走进托比的房间,但情况还一样,似乎托比无处不在,总在盯着她。
吉尔经常头疼,一种有节奏的野蛮的刺痛,使吉尔无法休息。吉尔希望这种痛苦能停息一小时,哪怕一分钟,一秒钟。她必须睡觉。她躲到厨房背后女仆的房间里,尽可能离托比远一些。房间温暖而安静。吉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几乎立刻睡着了。
但一阵腥臭的冷风又把她弄醒了。寒冷又充满了整个房间,它抓住她,想把她埋葬。吉尔立即跳起身来跑出门去。
白天就够可怕了,夜晚更令人胆寒。日日都是如此。吉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蜷伏在床上,尽量克制自己的睡意。她害怕自己睡着了,托比会来找她。但是她精疲力竭的身体,有时会占了上风,于是她还是睡着了。
然后,她又会被寒冷冻醒。躺在床上她会冷得发抖。似乎一股冷气正向她袭来,一种邪恶的东西犹如可怕的诅咒,把她紧紧地包围。她只好从床上起来,从这种无声的恐怖中逃走。
深夜三点钟。
吉尔在椅子上坐着看书,睡着了。
慢慢地她醒了过来。在漆黑的房间里,她睁开了眼睛。突然她知道出了可怕的事了。
她记起来了,她睡觉的时候,灯是开着。吉尔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她想,没有什么可怕的。一定是盖勒格护士走了进来,把灯关了。
然而她又听到了响声。那是从门厅过道传过来的声音,吱嘎吱嘎嘎吱嘎吱嘎嘎……托比的轮椅,正向她卧室的方向走来。吉尔觉得脖子后面寒毛竖起。这可是一根树枝落到屋顶上或者从房子上落下来的声音,她对自己说。然而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她以前听到的那种声音的次数太多了。吱嘎吱嘎……吱吱嘎嘎……就像死亡的音乐在前来迎接她。这不会是托比,她想。他躺在床上,无能为力。我糊涂了。但是她明明听到轮椅声越来越近,就在她的门口,停下来了,等待着。突然,哗啦一声,接着一片静寂。
这一夜吉尔一直蜷缩在椅子上,没有开灯,她怕极了,一点不敢动。
早晨,她在卧室门外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只打破了的花瓶,那是摆在过道里一张桌子上的花瓶。
吉尔找到凯普兰大夫。“你相信精——精神能控制身体吗?”吉尔问道。
他摸不着头脑,望着她说:“指哪方面说?”
“如果托比想——非常想离开病床,他能做到吗?”
“你说没人帮助他?在他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大相信地望丁她一眼,“他绝对动不了。完全没有可能。”
吉尔觉得还不满意:“如果——如果他真的决心要起来——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