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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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电话给托比·坦波尔:“我今天早上看了吉尔试拍的片子,托比。她很上相,会说台词,但是,她不是演主角的材料。她可以演点小角色混饭吃,但是如果她打定主意想当明星,我认为她打错了算盘。”
托比那天晚上开车接吉尔去赴宴会,欢迎新到好莱坞来的一位英国导演。吉尔期待着这次会晤。
她开门迎接托比。他一进门,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你听到关于试片的消息了?”她问。
他勉强点点头。“我同萨姆·温特斯谈了。”他把萨姆说的话告诉了她。他尽量说得很委婉。
吉尔站着听他讲,一言不发。她原来是那么有把握。角色也那么对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她家乡百货店橱窗里的那只金杯子,当年小女孩曾那么想得到它,结果却没有得到。现在吉尔再次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与痛苦。
托比说:“瞧,亲爱的,别着急。温特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但是,他分明是知道不行了。吉尔再也无法实现她的梦想了。过去的一切创伤,一切痛苦与满怀的希望,已全然失去意义。正如他母亲当年说的上帝有意报复她,为了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在惩罚她。她可以听到那布道的牧师在叫着:“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了吗?如果她不忏悔,不把灵魂奉献给上帝,她就要因自己的罪孽而在地狱里被火烧。”吉尔曾满怀热情与梦想地来到这个城市,但这个城市却狠狠地羞辱了她。
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哀,使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后来她才感觉到托比在用力抱着她。
“咦!没有关系。”他说,他的温存使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站在那里。托比拥抱着她。她开始向他倾诉自己的一切往事:出生时爸爸正在咽气;那只金杯、圣筒,头疼,还有等待上帝降罪于她的那些阴森、恐怖的夜晚。为了当一名明星,她满怀热望地来到好莱坞,干了多少枯燥乏味、无始无终的零工,遭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失败与挫折(出于某种本能,她避开了生活中的男人)。虽然开始时她对托比是有意故作此态;但慢慢地她也无力再掩饰自己了。就在这种赤裸裸的自我剖露的时候,她打动了他的心。她的往事触动了以前从未有人触动过的,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他掏出手绢,替她揩干眼泪。“唉,如果你觉得你命苦,”他说,“听听这个吧。我的老爹是个杀猪的……”
他们一直谈到深夜三点钟。这是托比一生中第一次把女孩子当作人来谈话。他理解她。为什么他不能?她就是他。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谁先挪动的。开始是温柔的互相理解的抚慰,后来成为肉体的、动物的要求。他们贪婪地吻着,他紧紧搂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男子气在逼迫着她。她需要他,他替她脱下衣裳,她帮助他,然后他光着身子站到她的身旁,两人都急不可待了……
他们整夜做爱、谈心、欢笑,仿佛他们一直是互相属于对方的。
如果托比认为他以前对吉尔是钟情的,现在他是为她发狂了。他们躺在床上,他搂着她,护着她,暗自诧异地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爱吧。他转身凝望着她。她热情洋溢,头发蓬松,惊人的美丽。他从没有这样深情地爱过任何人。他说:“我要和你结婚。”
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她紧紧抱住他说:“哦,好的,托比。”她爱他,她要嫁给他。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吉尔才想起这一切首先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生的。她需要托比的权力,她要报复所有那些利用她、伤害她、羞辱她的人。她早就要报复了。
现在她就要动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