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赋予生命的源泉
章是描写爱晋斯坦的,叫作阿拉木图——梦之都。诗里描写了爱晋斯坦房间里挂着的墨西哥假面。这是他到中美旅行时带回来的。顺便说一下,在墨西哥有一种差不多绝种了的马雅族。他们只剩下了一些金字塔形的庙宇和本族语言中的几个单词。有一个传说,说古代马雅语的许多词,最初是学者们在于加丹大密林里听鹦鹉说的,这些词从鹦鹉的嘴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了。
“总之,征服美洲的历史是人类寡廉鲜耻的历史。应该给这段历史加上这么一个标题。这本历史小说的最好标题是‘卑鄙无耻’。这个标题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噢,不断地推敲标题该是多么恼人的事啊!
“设题是一种特殊的才能。有一些人写得不坏,但不会给自己的作品找一个标题。相反的,也有些人讲起来天花乱坠,但就是动不得笔。这些人只是说说了事。非得有象高尔基那样强大的才华,才能够再三重复同一个故事,然后再生动地,用另外一种风格,而不是照口述的样子,把它写下来!高尔基讲故事是精彩到家了。一件真实的事件他顿时讲得有声有色。同是一件事情,每讲一次,其中的细节都有所增加,变更,而且更加生动有趣。他讲的故事,其实就是创作。所以高尔基在那些没有才气,铢两必争、而又怀疑他的故事的真实性的人中间,感到难耐的寂寞。他不断皱眉蹙额,缄默不语,好象是说:‘同志们,和你们一起活在这个世上太寂寞了!’许多作家具有这种把真人真事编成美丽的口头故事的才能。特别是马克·吐温。有一位专门在小节的真实性上吹毛求疵的酷评家,曾经指摘马克·吐温说谎。马克·吐温大为震怒。‘假如您自己不会说谎,甚至连说谎的本事都没有,而且根本对谎是怎样说的一点概念都没有,’马克。吐温说,‘您怎能判断我说谎了没有呢?只有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人,才有权这样明目张胆地武断说话。您没有这种经验,而且也不可能有。在这一方面您是一窍不通硬充明公。’
“伊尔夫说,他在马克·吐温的故乡看见了汤姆·莎耶和哈克贝里·芬的纪念象。这尊雕像上芬抓着一只死猫的尾巴。说实在的,为什么不可以给文学作品中的人物立像呢?比方给唐·吉诃德或者格利佛,保尔·柯察金,达吉雅娜·拉林娜,塔拉斯·布尔巴(唐·吉诃德是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中的主人公;格利佛是斯威夫特的格利佛游记中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主人公;达吉雅娜·拉林娜是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女主人公;塔拉斯·布尔巴是果戈理的塔拉斯·布尔巴中的主人公),彼挨尔·别素号夫(彼埃尔·别素号夫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中的人物),契诃夫的三姊妹(契诃夫有一剧本叫三姊妹),莱蒙托夫的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或梅利(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乔林和梅利是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中的主人公)。”
上边所写的是一串联想。可以无尽无休。假如把这一串联想的最初一环和最后一环——红绒线衫和梅利的塑像——套在一起,那么这整个极其自然的联想过程便成了梦话。
我之所以这样喋喋地谈论联想,只因为联想和创作有极其紧密的关系。
从这一席关于想象的长篇大论中,至少有一点是一清二楚的,即没有想象便没有真正的散文,也没有诗歌。
关于想象恐怕别斯土舍夫—马尔林斯基说得最中肯:
“混乱是创造某种真实的、崇高的和诗的东西的先驱。让那天才之光穿破这黑暗吧。敌对的、迄今保持均势的微尘,由于爱与和谐而复生,汇合而成为一颗最有力的尘土,严整地粘成一体,象闪烁的结晶般凝结起来,山峦般突起,海洋般泛滥,于是生气勃勃的力量在新世界的前额上写满了最大的象形文字。”
夜降临了,灵魂的力量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