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辑琼斯先生的悲惨命运
我得承认,植人三角这玩意儿很痛苦,不过植入其他东西,如英语、诗歌或历史,压根儿一点痛苦都没有。你们那种通过耳朵完成的野蛮、痛苦的教育方式,我一想起来就发抖。真够奇怪的,后来我们发现有很多东西压根儿犯不着用大脑去装。我们把这类东西——如哲学、玄学,等等——装在过去用作消化的器官里。它们装在里面棒极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
“好了,再往下说吧,过去在受过教育之后,你们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干什么?”
“嗨,”我说,“当然,一个人得工作,然后,说老实话,他的时间和感情有很大一部分是为异性付出的,他花很多时间、精力去谈恋爱,去找一个女人和他分享生活。”
“噢,”石棉衣男人说,表现出了真正的兴趣,“我已听说过你们那些有关女人的安排,可是对它们根本一窍不通。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说你选择某个女人?”
“是的。”
“于是她变成你们所谓的你的妻子?”
“没错,当然如此。”
“你为她而工作?”石棉衣男人惊奇地问道。
“是的。”
“她不干活,对吧?”
“是的,”我回答说,“当然不干。”
“你的财产有一半是她的,对吧?”
“是的。”
“她有权力住在你的屋里并且用你的东西,对吗?”
“当然。”我回答说。
“多可怕呀!”石棉衣男人说,“我到现在才意识到你们那个时代真正可怕在哪里。”
他轻微地颤抖着坐在那里,脸上还是带着从前那种怯生生的神情。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街上的那些人看起来彼此毫无区别。
“告诉我,”我说,“现在再没有女人了吗?她们也全消亡了吗?”
“噢,不,”石棉衣男人回答说,“她们同样在这儿。那些人中有一些就是女人。只是,你瞧,现在一切都被改变了。这整个儿是她们的反叛的一部分——她们想跟男人们一样。这在你们那个时代开始了吗?”
“只一点点,”我回答说,“那时候她们已开始要求选举权和与男人平等。”
“正是那么回事,”我的相识说,“我找不到恰当的词儿。你们的女人,我相信,是某种很可怕的东西,是不是?她们浑身上下都覆满了羽毛、毛皮和炫目的色彩等已死去的东西,对不对?她们动不动就咯咯笑,不是吗?她们的牙齿很可笑,而且她们随时都能诱骗你签订那种契约!唷!”
他打了个寒战。
“石棉,”我说道(我找不到其他名字叫他),同时愤怒地转向他,“石棉,瞧街上那些果浆过滤袋似的‘平等者’,她们的衣服和垃圾箱一样,你认为她们能和我们二十世纪的那些没有被改造、保持着天生风采的穿鱼尾裙的女人媲美片刻吗?”
然后,另一念头突然闪进我心中——
“孩子们呢?”我说,“孩子们上哪儿去了?现在还有孩子吗?”
“孩子们,”他说,“没有!至少一个世纪以来我还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他们准是一些又小又可怕的妖魔!脸大大的,哭个没完没了!而且还变长,是不是?像蘑菇一样!我相信他每年都要比头一年长一些,而且——”
我站了起来。
“石棉!”我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近在眼前的文明,你们的极乐盛世!工作和负担从生活中消亡了,与之相伴的生活的欢乐和甜蜜也消失了,剩下这么个沉闷、僵死的怪物!取代以前的奋斗的,只是死气沉沉的停滞;取代危险和死亡的,只是安全带来的沉闷和单调,只是漫无止境地衰弱的恐惧!”我叫喊起来,朝沉闷的空气张开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