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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这个家庭里已经四年了,一直被同样的忧愁所折磨、被同样的欲情所安慰。直至有一天,这个可恶的男人认为终于可以信任我了,竟敢向我透露了他无耻的意图。当时,我们在乡下。侯爵夫人跟前只有我伺候,她的第一女侍获准夏天留在巴黎料理丈夫的某些事务。一天晚上,我刚刚回房不久,在卧室的阳台上纳凉,天气热得不得了,无法去睡觉。这时,伯爵突然敲门,请我让他进来和我谈谈话。唉!这酿成我今后灾难的恶魔只要稍稍给予我与他独处的机会,我就觉得异常宝贵,哪能拒绝他呢?他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坐在我旁边的一张椅子里。
“听我说,泰瑞丝,”他有点尴尬地对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讲,你得发誓丝毫也不泄漏。”
“噢!先生,”我回答,“您怎么能以为我会辜负您的信任呢?”
“事实要是证明我信任你是信错了,你不知道你会担当什么风险!”
“我最可怕的忧虑就是失去您的信任,用不着您更严重的警告了。”
“那好,泰瑞丝,我已决定要把婶娘干掉!我要借你的手来干。”
“我的手!”我大叫一声,吓得向后退去,“噢!先生,您怎么能设想出这样的计划!……不,不行,如果您需要,我的生命可以由您摆布,可绝对不要设想要我干您提出的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伯爵泰然自若地把我拽回去,“听着,泰瑞丝,”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厌恶此事,不过,既然你这么聪明,我愿意相信你会克服,会说服自己的……我要向你证明这个在你看起来是如此重大的罪行实际上不过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泰瑞丝,现在在没有哲学头脑的你面前展现出两桩罪行,一是毁灭一个与我们同类的生灵,一是既然这个生灵是与我们异常亲近的人,毁灭她就更增加了罪恶。要说是毁灭我们的同类就是罪行,亲爱的小姑娘,请你相信,这纯属无稽之谈。上苍并没有赐予人类毁灭的能力,人最多只有改变形态的能力,但是,人没有消灭的能力。因为对自然来说,所有的形式都是相同的。在其发生变化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东西会损失掉。落入其中的所有物质都不断地以其他的形式喷发出来,无论我们采取怎样的方式进行,什么形式都不会触犯大自然,什么方式也不会得罪大自然。我们施行的毁灭只是使造化的能力重新振作,活力更加炽旺,丝毫也不会稍减,大自然并不会因而受到妨碍。……是的,对他那总在创造的法力而言,这堆肉今天构成两条腿的人,明天又变成一个个不同种类的昆虫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们敢说构造这个两只脚的动物比构造一条虫子使他付出更多的东西、他应该更为关注吗?那么,如果这种关注的程度或者无动于衷的程度是一样的,那用一个人的利刃把另一人变成苍蝇或小草对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是谁能使我相信,我们人类至高无上,能向我证明人类在造化看来绝顶重要,这样的变形必定使他大为恼怒,那我就会认为谋杀是一种罪行了。但是,当最深思熟虑的研究向我证明:在这个地球上生存的一切、自然的最不完美的作品,在他看来都是同等价值的,那我就永远不会承认,这种生灵之一转化为其他千百种生物,就会搅乱他的意图。我对自己说:一切人类、一切动物、一切植物用相同的方法生长、互相食用、互相消灭、互相繁衍,绝对没有接受真正的死亡,只是接受了改变他们的一个简单的变化罢了。我还要说:万物今天表现为一种形态,若干年后会以另一种形态再现,可以随创造它们的造化的意愿在一日之内改变千万种形态,而丝毫不至于损害大自然的任何规律。这个改变者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因为在使一些个人解体时,他们的基础又成为自然需要的东西了。无非是用这种被不恰当地认为罪恶的行为把创造力还给了大自然,而人们要是出于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