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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求求你,”我说着跪倒在医生面前,他手中握着具有生杀大权的钢笔。“饶了我吧。宣判我有精神病吧。”
“并且把你列为残疾人。”他笑了,声音不大,但是傲气十足,居高临下,一派讨厌的家长作风——这个毫无同情之心的混账精神病医生,这个假正经的专家,他从没少吃过一顿饭,没见过他的孩子穿破衣烂裳,从不知道在茫茫黑夜中想到一天即将开始便紧张害怕的滋味。
“听着,努德尔曼先生,”他说,他使我这辈子都将为匍匐在他面前而感到羞耻,“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想得出这个了不起的主意吗?”他拿起一沓档案把它们扔到桌面上。“我们一天见10个像你这样的人。10个。社会保险。够了。够了。难道不是吗?”他嘲笑地大笑起来。“你是个正值生活巅峰状态的壮男子汉。”
“生活巅峰,”我嘲讽地说,“但是我甚至不——”
“是的,不过这是暂时的萧条。所以你需要更加努力。社会保险?”主席狞笑着摇摇头,乃至狂笑起来。“你告诉我,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坐在这个诊所里,听古伯斯威尔的每一个穷人来抖搂他们的困难呢?”
“你不喜欢吗?那就让我坐在这个位子,如果给我钱的话。”
“你以为我不想早一点退休吗?社会保险?”他接着说下去,脸都笑红了。我开始认真地想,说不定他就是这个疯人院里的一员呢。“假如每个人都跟你的想法一样情况会怎么样呢?”法医生问我,此时他忽然冷静了下来,试图给我讲道理。
“可是他们的想法跟我的不一样!”
“为什么要一样呢?”他坚持说,这个胖脸蛋的资产阶级医生,社会意识的代言人。“那谁还会去开公共汽车?谁还会去修汽车?送邮件?在工厂做工——?”
“这些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
“没有关系。我来这儿不是跟你讨论社会分工之类的哲学问题的。我是来求得一点点人道主义的理解。我。需要。帮助。你听见没有?”
停顿。
“我很抱歉,”法医生说,他镇静下来,声音又恢复了原先柔和的语调,面部表情又恢复了平静、无表情的常态。“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至少不能像你所想的那样帮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药。”大夫说着朝办公室走去,拿过处方笺在上面曲里拐弯儿地写了些什么。“给你。”他说着将那张处方撕下来递给我。“这是抗抑郁药。试一试。会有帮助的。这药可能引起口干,但是——”
抗抑郁药!真会开玩笑!我冲出诊所。抗抑郁药?我喃喃自语,艰难地朝那些脏兮兮的古伯斯威尔公寓方向走去,无处不在的冰凉凉的雨顺着脖颈向下流淌。我需要的是一年换一次的药方,凭这个方子可以得到沙沙响的百元一张的钞票,“饭前或必要时服用。”这才是我要的抗抑郁药,法尔赛德医生,主席先生,尊贵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