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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钟。请待在你们的座位上,铃响了再走。你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写作业。我们,只要上帝保佑,明天见。好吧?”他们很认真的笑着,点点头。这是紧急情况,他可以信任他们。至少在这八分钟内。
只要上帝保佑。为什么钱德勒要说这呢?钱德勒不是个爱戏剧性地表现危险或自己的人。他不相信上帝,他也不会在给十四岁的孩子讲授科学知识时,让他们觉得信仰上帝就可以预见。
即使是阿莉亚的上帝,也有着冷酷的幽默。
“波纳比先生,是有人又要跳大瀑布了吗?”
“我想不是的,皮特。这次不是。”
在校长办公室的楼下,钱德勒给危机中心回了电话,中心指示他前往东边一处持枪歹徒胁持人质的现场。几分钟内,他跳上车,往东沿着大瀑布街穿过第十大街,纪念快车道,和艾奇逊快车道。他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机敏而警觉,犹如被投到了冰水中。感觉如箭在弦上——尽管钱德勒自己并不会射箭——迅速而准确地直奔目标。
只要上帝保佑。这是歪曲了的宿命论,也是阿莉亚的宿命论。因为你并不知道,这次受危机中心派遣去处理紧急情况,你这个精力充沛的志愿者还能否回来。
自我惩罚,是吗?这是你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爱我,为何自我惩罚呢?
他确实爱梅林达。他也爱梅林达那还是小婴儿的女儿,他希望有天能当她的父亲。但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阿莉亚已经不再问了。钱德勒第一次积极参与危机中心的事务时,刚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公立学校系统当了一年的老师,那时,对大儿子参加这种“鲁莽又危险”的志愿者工作,阿莉亚就表达了强烈的反对,不过她是那种明知不奏效还固执坚持的人。
这些日子,钱德勒所处理的问题,他是能不告诉梅林达就不告诉她。当然也不会告诉阿莉亚。
“持枪歹徒 / 人质”。钱德勒以前只参与过一次这种事件,那是一名精神错乱的男子在自己家中胁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作人质,处理的结果不太好。事情一直持续到夜里。
从1970年代早期钱德勒还是个大学生时,他就开始当志愿者了。他参加过反对越南战争和轰炸柬埔寨的游行示威活动。他还和其他年轻的激进理想主义者一起,为在布法罗贫穷地区设立投票登记而挨家挨户做过动员和宣传。他还帮助在布法罗、尼亚加拉大瀑布及其富裕郊区多处设立红十字会献血站。他还帮助学校联合请愿,“洁净的水,洁净的空气”等活动(就是在为红十字会工作时,他第一次遇见了梅林达?艾特金斯,她是位护士)。从那时起,他就投入到了急救工作之中。红十字会,危机干预中心,撒马利坦会。那是一个人数不多、很团结的一个团体,大家很快就混熟了。他们中大多数人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或者是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他们。或者是孩子在某个方面让他们失望了。还有的人孩子已经过世。
钱德勒所认识的志愿者,大部分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做一个基督教徒就要与人“行善”。耶稣就曾志愿解放全人类,不是吗?他也曾无畏无惧地应对人类的精神危机。他挑战人类的循环宿命,因此必须要在人世遭受磨难以此赎罪,而复活就是对他所有善行的报答——不是吗?钱德勒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个曾掌管当地撒马利坦会的前耶稣会士给他传达这些思想,他一言不发。
他告诉梅林达,“我真希望自己相信,那样的话,一切事情都会简单得多。”
梅林达说:“你并不想让事情变简单,钱德勒,你只是希望事情保持原来的难度。”
在钱德勒的生命里,尼亚加拉大瀑布已经变成了一个迅速拓展、发展很快的“繁华”工业都市。人们夸口说,当地的人口已经扩大成1940年代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