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第四卷)第四节
维,不过,以后就会轮到谈他的时候的;这个人是政治家,也是修辞学家,所以不适宜于向这样年龄的青年讲他的著作。
一般地说,历史是有它的缺点的,其原因是由于它只能记载可以确定其人物、地点和时间的著名的重大事件,然而造成那些事件的日积月累的原因,是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加以记述的,所以总付缺如。人们常常在一场胜仗或败仗中去寻找一次革命的原因,其实,在这场战争之前,那次革命已经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的了。战争只不过使那些由精神的原因所造成的事情突出地表现出来罢了,而精神的原因,则是历史学家很少看得出来的。
哲学的精神已经把本世纪的几位史学家的思想向这方面扭过来了,但是我很怀疑,真理是不是能通过他们的著作而得到阐发。他们各持一说,不仅不努力按事情本来面貌去描述,反而要事情去符合他们各自的一套看法。
除了以上几点外,我还要补充的是:历史所描述的是动作而不是人,因为它只能够在几个选定的时刻,在他们衣冠楚楚的时候,抓着他们的样子来描写;它所展示的,只是经过事先的安排而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人,它不能跟着他到他的家中、到他的私室中、到他的亲友中去看一看,它只是在他扮演什么角色的时候描绘他,因此,它所描绘的是他的衣服而不是他那个人。
为了着手研究一个人的心,我倒要看一看他的个人生活,因为这样一来,那个人要逃也逃不掉了;历史学家到处都跟踪着他,不让他有一会儿喘息的机会,不让他躲在任何角落里逃避观众的锐利的眼睛;正是当他自以为躲得很好的时候,历史学家反而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蒙台涅说:“传记家只要把他们的兴趣更多地放在思想上而不放在偶然的事情上,更多地放在出自内心的东西上而不放在形之于外的东西上,那么他们做的传记我就喜欢阅读,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来选去还是选读普卢塔克的著作的原因。”
是的,集合成群的人的倾向,或者说民族的倾向,跟个别的人的性格是大不相同的,如果不在人群中去研究人的话,我们对人心的认识也是很不全面的;但是,我的看法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对,我认为,为了要认识人类,就必须从研究个人着手,谁能全面地了解每一个人的倾向,就能够预见它们在一个民族中的综合的影响。
在这里我们还必须借鉴于古人,其原因一则是由于我在前面所讲过的理由,再则是由于在现代流行的文体中都略而不谈所有一切虽然很平凡然而是很真实和典型的情节,以至使各个人物无论在他们的个人生活和社会舞台中出现的时候都经过了一番打扮。种种清规,要求史学家做书也象做事那样必须一本正经,有些事情虽然可公开地做,但不许历史学家公开地说;同时,由于他们始终只能把人物作为角色来描写,因此,那些人物只有在舞台上我们才认得,而一到了书中,我们就再也认不出来了。历史学家枉自为国王一次又一次地写百十回传,我们再也找不到苏埃东尼那样的历史学家了。
普卢塔克的过人之处,正是在于他敢描写我们不敢描写的细微情节。他以一种无法摹仿的优美笔调在细小的事情上描述伟大的人物,他是那样善于选择他的事例,所以往往用一句话或一个笑容或一个手势,就足以表达其主人公的特殊性格。汉尼拔说一句笑话就重振了他那溃败的军队的士气,使他们欢欢喜喜地奔向他征服意大利的战场;阿杰锡拉跨在一根棍子上,反而使我喜欢他这位战胜大王的人;凯撒在经过一个偏僻的村庄,同他的朋友谈话的时候,无意中竟暴露他这个曾经说只想同庞培地位平等的人原来是心怀叵测的奸雄;亚历山大一句话不说,就把药吞下去了,这一刹那间竟成了他一生当中最美妙的时刻;亚里斯泰提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个贝壳上,从而表明他理应得到他那个别名;菲洛皮门到了别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