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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棕色的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她的嘴在颤抖。她想讲什么,但是讲不出来,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

    我抱住她,温情地吻她的嘴。这时她哭起来。

    “昂热拉,别哭了!”

    她摇晃着头,抓住我的手,带我到阳台上,带到烈日下鲜花的海洋里。我们坐到预先卷起的遮篷下,坐在阴凉处的一张宽床上,相互不看对方,长时间不讲一句话。我俯瞰城市和大海,我看到天空和飞机,我感觉到,我好像看到整个世界浓缩在一个小核桃壳里,就像诗里写的:“我看到耶路撒冷和马达加斯加,北美洲和南美洲……”昂热拉的手放在我的手里,我们彼此不再放开。她望着九重葛,但我想,她什么也没看。

    最后她低声说:“我很抱歉,罗伯特。我真抱歉。”

    “别再提它了,”我说,“已经过去了。”

    “对,”她说,用力握握我的手,“已经过去了,罗伯特。再也不会发生了。可我感觉真难受,难受得要命。这怎么会发生的呢?”

    “别再想它了。”

    “我忍不住不想它……我无法忘记它。我也不想忘记它。我想过,我爱你,没有哪个女人能爱得这么深。然后我又怀疑你,赶你走,相信你妻子写的。”

    “你相信它,是因为你太爱我。”我说。海上又有许多帆船了,这回它们的帆五颜六色。“就是这么回事。换成我同样也会这样。”

    “这不对。你从没怀疑过我。”

    “噢,怀疑过。”我说。现在我们四目对视。她眼睛里的金点在闪烁。我说:“这才是开始,昂热拉。咱们得想办法,别真的失去理智。咱们才处于开端。卑鄙、无耻和诽谤还会成吨地向我们倾泻。但咱们本来就知道了,不是吗?”她点点头,仍然很严肃地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吧!昨天咱们俩都失去了理智。我打了你……”她把一只手指放到我的唇上。我推开它。“我打了你。我走了,怒气冲冲地扔下你一个人。这再也不会发生了。”

    “不,”她说,“绝对不会了。”

    噢,上帝,我想,脑子里似乎听到儒贝尔大夫的声音:“……六个月之后。这是实情,卢卡斯先生。您想知道全部实情……”

    这一下我又想到,如果他们截去一条腿,不会死人。有时候当然会,但是不经常。

    “我对你太不公平了。”昂热拉说。

    “我给了你这么大的痛楚。”

    “不是你,你从来没有过。”昂热拉说,“不,今天我全明白了。现在这就是最后的证明。”她的眼睛模糊起来,“到我身边来,罗伯特。”她说。

    17我坐在厨房里的凳子上看着昂热拉准备我们的——一顿很晚的——午餐。厨房和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我听新闻,却没听到,因为我所想的一切都是昂热拉,昂热拉,昂热拉。她现在十分愉快,十分幸福。当她经过我身旁时,她俯下身来吻我。她说:“这样老看电视真是疯了,叫你受不了吧?”

    “一点也不。”

    “噢,你太礼貌了,才不讲。”

    “这是事实,昂热拉。”

    “你看,我孤身一人,那么多时间,不断地看——当然不总是,但是经常。我的电视癖就由此而来。比起我一夜一夜地乱转,你更喜欢我这样。是不是?”

    “不,”我说,“我更愿意你一夜夜地转来转去。”

    我帮着昂热拉铺好平台上的桌子,我们平静地坐着。当我们收走餐具后,我们从宽腹的高脚杯里喝了一点威士忌。昂热拉吸烟,我不吸。她左手上的戒指亮闪闪的。

    “罗伯特,”昂热拉说,“今天是六月十三日。咱们的第一个生日。”

    “对。”我说。激动和一夜未睡的后果来了。我越来越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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