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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西宁和西宁之后
风停了,雨住了,突然间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山越来越高,淋湿的衣服硬邦邦地像油布裹在身上,人在其中犹如冰棍。两条腿越发沉重了,胸口如同堵住一团棉花。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每一步都得稍稍停下来喘口气,才能前进。心里火烧火燎,汗早已不足为汗,好像已经流干了,口和喉咙渴得比刀割还难受。

    开始有人掉队,队伍拉得很长很长。

    二军行军鼓动是出了名的。长征路上和“南下北返”时,再艰难的条件下,每个连队也少不了两块呱嗒板儿。这个传统一直流传至今。关键时刻,连队宣传员的呱嗒板儿就在路边响了:

    同志们啊朝前看,走山路,不要慌;

    背包绳子要拉紧噢,重心放在肩膀上;

    鼻子呼吸闭上嘴呀,不要呼哧呼哧拉风箱;

    脚步不快又不慢哎,一步一步紧跟上;

    舌头顶住上牙腭儿呀,自来水流到舌头上;

    这话要是不灵验,罚我喝水一大缸!

    “喂,一大缸呢,那可是热腾腾的滚开水呀!”宣传员刚收呱嗒板儿,队伍中有人大笑道:“罚你喝一大缸热水,你想得美呀!”

    后面有个调皮鬼“哧哧”声笑:“那就罚我吧!”

    “罚我!”

    “罚我吧!”

    战士们笑成了一团,好像真的捧到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似的。还有个连队的小宣传员特别滑稽。他在路边堆了个雪人,用草灰把雪人的鼻子眼弄得活像个小丑,谁从旁边过都禁不住要哈哈大笑。他的呱嗒板儿就在雪人旁边唱:

    同志们哎抬头看,山那边有个大果园呐;

    桃李杏梅样样有哇,就等咱们去会餐;

    哪个排,哪个班,咱们来个挑应战;

    谁是英雄谁好汉,今儿个爬山来考验——

    我还没听你们三四五六七八班,

    说着就大步流星往山上赶,后面的战士们“轰”一声追起来,大家喊着笑着,队伍异常活跃,疲劳似乎一下子被赶跑了。

    最有意思的还是团部那个会唱娘娘腔的组织股长。他是老红军,年纪快四十了,办事极稳重、极认真。平时人们见到他时,总是板板正正,军衣也穿得一丝不苟,称呼谁均为“某某某同志”,绝不会多一个字,也绝不会少一个字。只有在机关直属队的晚会上,他偶尔才露那么一小手。团政委的京胡,他的女腔男唱,回回都是压轴戏。最拿手的是“苏三起解”那段,“苏三离开了洪洞县……”就那么一小嗓子,立刻就把晚会推向高潮。

    此时此刻,组织股长也站出来了。他将嗓子一别,一边走一边操着比陕北人还陕北人的口音,唱起一支抗战时期的陕北小调:

    我家住山西汾阳金山村,东铺有家门。

    我家里,三代人,一家大小九口整。

    二公婆眼花耳背不能劳动,孩儿还不中用。

    二十亩沙地我不能耕种,全家活不成……

    组织股长的嗓音凄凄哀哀,活像是个乡村大嫂在委婉哭诉。山间雪野远近飘忽,山上山下的指战员们既好笑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大家都沉浸到故事里面……

    这时,忽听前卫二营的队伍后面一阵嘈杂,消息传下来说:有人冻昏过去了!

    冻昏过去的是二机连五班战士文少元。小文的体质本来就差,又正在打摆子,上山没走多远就掉了队,落在全营的队尾。同班战友何泽弟是个老战士,又是共产党员,主动帮小文背上武器和背包,陪着他在队尾走。

    快到山脊了,风雪交加,空气益发稀薄,文少元呼吸急促,走着走着实在走不动,要坐下来歇口气。何泽弟说:“这可不行啊,天冷得厉害,滴水成冰,你只要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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