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宁和西宁之后
“好!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出发时我派人来接你。”王震握着马辅臣的手送他出门。转回来对马丕烈说,“你明天去趟兰州,我写个信,再给你办个路证,你拿着信和路证到省政府找位姓张的张德生同志,有啥安排他会跟你详细谈的。”
王震的心事,彭德怀是理解的。他想把马丕烈这个特殊“参谋”放到野司,对西北解放全局,发挥更大作用。马丕烈走后,王震不放心,又给彭德怀专门发了封电报,介绍马丕烈的青海之行,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种一边攻城一边攻心的策略,正合彭德怀的初衷,他在野司把王震大大地表扬了一下,说:“少数民族政策不是句空话,必须通过各种形式认真贯彻落实。王震同志的做法很好,把它具体化了。”
马丕烈到兰州的第三天,彭德怀设宴招待了他。席间,彭德怀夸奖他“干得很好”之后,问:“不知丕烈先生对我军进军新疆有什么好的见解吗?”
马丕烈想了想答道:“常言道,瓜熟蒂落,宁夏和新疆都不是问题。只怕……”
彭德怀追问:“只怕什么?”
“王司令员那一路人马匆忙上路,只怕是天灾多于人祸啊。”
祁连山冰雪生死路,第二军谈笑唱凯歌
9月14日,马丕烈的话开始应验。
二军前进速度慢得不能再慢,等于是在门源原地踏步了三天。原因就是,尽可能给部队补充粮食和棉衣。
门源这地方已沾到高寒地区边缘。一场大雨浇下来,部队正在行军途中,又没有雨具,光着脑袋浇,里里外外全都淋个透。傍晚时分雨住了,小风一吹,衣服被子上就开始结冰,走一步身上哗啦哗啦直响。
十四团是全军的前卫,走得远一些,已向俄博前进,最接近祁连山主峰,寒气最重,日子也最难过。出发前,郭鹏军长和王恩茂政委都单独给他们作了指示,要他们以最快速度翻越祁连山,“到张掖揳上一个钉子,堵截从兰州西逃的残敌。否则,让敌人跑进了新疆,就会给解放大西北增加重重困难。”
作为“前卫团”的特殊待遇,战士们除了得到两斤干粮之外,每人还发了一点煮熟的牦牛肉和几两烧酒。当地老乡看到战士们靠这么一点本钱就想过祁连山,都摇头叹气,认为不可思议。指战员们自己虽不知前途深浅,但谁都赔着一万个小心,一点一滴地节省着吃喝。
这天早晨,部队出发走了二十多里路,天就开始下雨。路上的泥水经过人践马踏,到处都像泼了油似的滑溜。战士们淋得落汤鸡一般,一不小心就是一跤,谁也记不清这一天摔了多少跤,个个身上都被泥水抹得没鼻子没眼。
十三团更惨。大雨时,他们正面临着奔腾咆哮的大通河渡口。他们是两天前翻过达坂山到达这里的。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军部命令他们必须徒涉过河。头上的滂沱大雨还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战士们只能把背包顶在头上。他们就这样一连渡过深及大腿和腰部的四条支流。等到开始徒涉第五道支流时,河水涨上来了,先是齐胸,后来逐渐升高,小个子的人水都齐到脖子根了!
风浪也趁机肆虐起来,与奔涌的激流呼应,给徒涉带来极大的困难。特别是紧靠对岸的一条深水漕,水深流急,一连冲走好几个人。先一步爬上岸的人,拼命用扁担、木棒和背包绳跟着激流抛掷打捞,水性好的同志还奋不顾身跳下河去抢救战友,但,还是有很多战士被激流卷走了!正在现场的团政委贺劲南着了急,就指挥几位身高力大的战士,硬是把两匹驮炮弹的骡子压到河水漕里,稍稍挡住水流速度,让战士们手拉手从驮骡背上,爬上岸堤。
当五师师部和十三团指战员们水淋淋地站在大通河堤岸上,默默哀悼着几分钟内被洪水卷走的26位战友时,前卫十四团已经接近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