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宁和西宁之后
其实,王震多虑了。马丕烈的出现,对上五庄的青马股匪简直就是个救星。
这些日子,上五庄和三角城一带闹翻了天。赵遂、马文鼎、马振武等一些人,成天在大通桥头的客店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争来吵去。大家心头谁都没着没落的,凑在一起,希望有人拿个大主意,何去何从,及早明断。
在这里面,马振武始终是个挑头的人物。他和马继援扯着姑表亲。马继援走时,曾再三要他一块儿走,马振武看到马继援那几十箱金银,便自卑地不敢点这个头。他知道,一离开西北,身上没几个钱,走到天边也只能替人卖命。
当然,除了钱的因素,马振武还有些别的想法。他虽是一介武夫,心粗得像树皮,但和共产党的几次交锋,不能不长点记性,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样一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懂得。所以,他率先表明态度,说:“现在长官(指马步芳)和军长(指马继援)已经飞了,我们对他们父子还有什么效不完的忠呢?有人提出到草地上去打游击,我看不必。过去我们一到藏民的帐房,他们献哈达,殷勤接待,用最好的酥油。现在我们再去,恐怕连一碗糌粑也不会给。我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回西宁去,打不过就打不过呗,还逞什么英雄好汉!共产党要杀,头伸过去挨刀就是,也不用说什么废话了;不杀的话,我们还是个尕百姓嘛,吃饭养马种庄稼,娶妻生子过生活吧!”
“马师长,你脱了裤子给大伙看看,是男人不是!”说话的是一〇〇师师长谭呈祥。
马振武眼一横:“姓谭的,你有种,有种为啥不在兰州杀身成仁啊?你以为裤裆里挂两粒卵蛋,就是男人了?去你妈的吧!”
第三五七师师长杨修戎说:“吵什么,都快成人家阶下囚了,还他娘自己斗自己,真是放屁不知道屁有多臭!”说完,忽指着马振武说:“不是说马军长给你有信吗?怎么样,念给大伙听听。”
马振武吊儿郎当地从靴帮上取出个小纸卷,扔给坐在身旁的一九〇师副师长马子俊,冷冷地说:“念!”
信上无非是些诸如“后会有期”“随机而动”以及“刀枪埋地下、战马变耕马”的陈词滥调。众人听了摇头晃脑,没有一句正经意见。
这时,骑兵十四旅参谋长马尚武站起来说话:“前两天临夏那个卢德来过,也找过我,说是马丕烈叫他来报个信儿,要咱们向共产党军队缴械……有些话还在理。”
也许是“缴械”二字刺激了大家,屋里顿时降了温,所有的人都低头沉思,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缴械就是投降啊,那不是让咱们坐大牢吗?”说话的是一九〇师五六九团团长马登霄。他显得很激动,唾沫横飞,“他妈的,一辈子坐大牢是死,拼掉这颗人头也是死,何必呢,担个贪生怕死的罪名,终了还不是个死!”
这个意见好像很有代表性,许多人随声附和,点头称是。一片雀跃之中,赵遂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二九军副军长韩得铭见状,慢吞吞地说:“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带队伍的人,丢了队伍,不去坐大牢还能干啥?”
“我看未必!”一〇〇师政工处主任兼副师长马义明说,“我听说共产党军队有优待俘虏的条款,过去很多投诚的官兵都没坐大牢嘛,有的还发足盘缠呢!我跟卢德也谈了话,他说这是真的。”
“别做梦吧!当年河西战役,在座的谁手上没有共产党的人命啊?人家还给你优待!”一〇〇师师长谭呈祥使劲泼冷水。
杨修戎也附议道:“共产党讲的就是报仇,大家不要指望有好果子吃。我看还是把队伍拉到三角城一带集结设防,那里毕竟还有一些牛羊和粮秣,有大草原,人马住几天不会太困难,撑一天算一天,从长计议吧!”
众人又七嘴八舌乱成一团。这时,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