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纵横捭阖
替他死守?撤掉算了。”
白崇禧沉思不语。自发了“亥敬电”,形成“逼宫”之势,他小心谨慎起来。还有一层,那就是他在九江驻有重兵,与战略要地安庆互为掎角之势,安庆不可随便放弃。
刘伯承一路南行,直奔二百里外的安庆。
打不打安庆,刘伯承一直未能定夺。虽然安庆城内守军势薄,但安庆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对渡江部队构成了威胁。起初他决定由三兵团十一军把安庆拿下来,拔掉这颗“钉子”。然而,打安庆势必要耗时,牵扯兵力,渡江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又是如此之多。
刘伯承是个缜密之人,到底打不打安庆,他要亲地视察。一路上车子几次陷入泥坑,急得李达鼻子尖上沁满了汗珠。
中午时分,车子到了安庆外围。李达担心刘伯承的安全,不肯让车子再往前开。刘伯承下了车,从东段走到西段。这座历史名城他仰慕已久,那里有中国历代杰出人物的遗迹……然而,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犬牙交错的工事、坚固现代的堡垒、绵延的丘陵、广袤的沼泽……
“李达,你有何感想?”刘伯承甩着两脚泥,坐在一块湿淋淋的石头上。
“安庆不愧为一个战略要地,”李达操着山西口音说,“易守难攻,挟江而恃,又有如此坚固的工事。要打,必须攻坚。”
刘伯承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说:“我看了,安庆东、西两段均可以渡江。只要城内的守敌不出来干扰,可以先不打他。”他走了几步,又道,“军委的意思是利用矛盾,‘钳白打汤’。我们就暂且给白崇禧点面子,不打安庆。等过了江,回头再收拾他的一七四师。”
李达说:“可由十军围困监视安庆守敌,换下十一军渡江作战。”
“好。”刘伯承仰起脸,透过雨帘又望向安庆城。
雨越下越大,刘伯承仍无归意。李达正要开口,听刘帅吟道:
“知道是谁的诗吧?”刘伯承吟罢回过头问。李达咂吧了几下憨厚的嘴唇,摇了摇头。
“这是王安石游安庆的天柱山时留下的绝句。”刘伯承拍打着泥屁股说,“好了,忘归也得归呀!等解放了全中国再游天柱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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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时快时缓,一阵接一阵,一场接一场。往年五月才到雨季,这才刚刚过了春分,雨便急匆匆赶来,耐不住寂寞了。
房东家的鸡叫了三遍,邓小平翻身从帆布行军床上坐起,冲了个冷水澡,戴上一只尖顶大斗笠,走出村子。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都到周围的田野里走一走,做做体操。
瑶岗村子不大,像所有的南方村子一样,散散落落的农宅,一家一户朝向无规律,也没有大院墙。不像北方的村子,一户挨一户,每户都有个墙头将院子围着,一排一行,前街后街,东街西街,井然有序。南方的村落更具个性,不一定坐北朝南,也不用高墙围遮,开门一目了然,少了些封闭,多了些开放。瑶岗村里的农宅大都依偎在浓密的楸树下,蓊蓊翠翠一片。中间一条小河潺潺流过,黄嘴的白鸭子、红掌的大肥鹅戏水弄波,极富情趣。
邓小平出村西,下了个缓坡,就看到葱茏的麦田、稻田上已经有人影晃动。天还没亮透,又落着雨,耕地的、担肥的、挖垄排水的,都出来了。
邓小平和村民们打着招呼,在窄窄的田埂上行走。吸足了雨水的田埂又粘又滑,他一步一趔趄,引来村民善意的笑声。他们那黝黑消瘦的脸,那由于营养不良而过早枯萎的发鬓和无光泽的皮肤,幻化在邓小平的眼睛里,变成了一张张表格、数字、材料。
那是秘书前天送给他的,安徽江北沿江各县人民支援解放军渡江的情况报告。仅以潜山县为例,有这么一串数字:大米六百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