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江北扬戈
的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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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满天烧起火红的晚霞,有如千百万红旗在飘动。浩瀚的长江水被感染,那黛色的江面渐渐变得浅紫,接着又幻化成胭脂红,不等细观,又转为深红、深紫、古铜……
第二野战军四兵团先遣部队十五军先期抵达江边。三月二十八日,军前卫四十五师,以霹雳手段,将据守华阳镇及江字号滩头阵地之敌六十八军一一九师三五五团全部歼灭,扫清了江北障碍,控制了直出长江的华阳渡口。
华阳镇在望江县东南八公里,这里的湖泊水域宽广,便于屯集渡江器材和水上练兵。江湖之间有华阳河连贯,是良好的出击通道。南岸多系沙滩,便于登陆,是个非常理想的集结地。
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严峻现实是:没有船只,没有水手,没有各种必需的修造船的工具和器材,真正的“两袖清风”。当地的船只,有的被敌人破坏后沉入江底,有的在敌人撤退时被拖走。沿江的群众和渔民遭到蒋军的迫害,有的“逃反”到外地,有的被蒋军连人带船逼到江南。十五军面对的情况是普遍的。和十五军同期出发的先遣十一军,遇到的是同样的难题。
渡江作战,不能“渡”便谈不上战。就“战”而论,随着部队到了江边的湖汊湖网,新的问题也出现了。部队的战士绝大部分是黄土高原和豫北平原的子弟兵,他们的一双脚,一天一夜跑上二百里,不起泡,不红肿。若让他们骑上马,在那辽阔无垠的大平原上奔跑,他们能撒开缰绳,空扬起双手,在人们的喝彩声中来一段精彩的骑术表演。
现在,他们那些“绝活”几乎全派不上用场了。在湖上一圈兜下来,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倒了个个儿,哇哇直吐。长江还没见着,长江的这些小分流就把他们折腾成这副模样。于是在他们心底装着的那个长江——“一江春水,两岸桃花”,不再如诗如画,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喂,你知道长江风浪有多大?”
“无风三尺浪,有风一丈高!”
“听说黄河是‘面恶心善’,长江是‘面善心恶’。”
“长江里有‘江猪’,比地上的老虎还凶!”
“还有咬船的矶石,说是九里十三矶,碰上就翻船……”
而他们面对的任务又十分紧急,要求“半个月内必须完成一切渡江准备”。一切,囊括了渡江所需要的全部:侦察、情报、船只、水手、战术、技术……刘伯承再次嘱咐他的部队,“万勿娇情疏忽”。
燃眉之急的是船只和水手。
共产党的军队再次显示了他和人民的鱼水之情。听说是当年的新四军、八路军来到江边,“逃反”的、流浪他乡的,陆续返回家园;胆子大些的,被抓到江南岸的也偷渡过来。部队在宣传渡江意义的同时,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救济那些“青黄不接”闹春荒的人家。地方工委配合部队制定了船只征集政策,宣布:有主的船只,使用后确保物归原主,无论新旧,损坏赔偿;无主的船只,谁发现打捞并提供给部队的,将来就归谁。布告贴出后,船主和知情者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
一位老和尚被部队的卫生员从疟疾的病魔手里夺回了生命,他说:“大军仁民爱物,不可不助。”他在签筒里做了点儿手脚,使那些对部队依违未定的船主到庙里问吉凶时,总得好签,以为大军得天意相助,遂踊跃交船。
有了船,不等于有了水手。将船工变为敢在炮火中强渡的突击队员,比征船更为艰难。那些教育战士颇有一套的指导员、教导员,凭着自己的热情和经验,召集船老大们开会、座谈,忙活开了。
那一天指导员靳虎堂组织船工们开会,他滔滔不绝,大谈“土改翻身”,大讲“渡江意义”“军民合作”。他是经过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