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关门打狗
路早就被截断了。郑洞国只好取消突围计划,让第7军派兵警戒,防止第60军发动突然袭击。
17日清晨,郑洞国派副参谋长去找曾泽生,不久,带回一封信:
长春被围,环境日趋艰苦,士兵饥寒交迫,人民死亡载道,内战之残酷,目击伤心。今日时局,政府腐败无能,官僚之贪污横暴,史无前例。豪门资本凭借权势垄断经济,极尽压榨之能事,国民经济崩溃,民不聊生。此皆蒋介石政府祸国殃民之罪恶,有志之士莫不痛心疾首。军队为人民之武力,非为满足个人私欲之工具,理应救民倒悬。今本军官兵一致同意,以军事行动,反对内战,打倒蒋氏政权,以图挽救国家于危亡,向人民赎罪,拔自身于泥淖。
公乃长春军政首长,身系全城安危。为使长市军民不作无谓牺牲,长市地方不因战火而糜烂,望即反躬自省,断然起义,同襄义举,则国家幸甚。竭诚奉达,敬候赐复,并祝戎绥!
郑洞国看完信,默默无言,眼睛早就湿润了。周围的部将,一个个垂泪而立,所有人都有一种末日来临之感。半晌,郑洞国才缓过劲来,伤感地说:“长春这座危楼本来只有三根柱子支撑,60军这样一来,是非垮掉不可啦!”
当天夜里,坏消息接踵而至。种种迹象表明第7军也有可能“哗变”。郑洞国瘫坐在沙发里,自言自语道:“又断了一根柱子。”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几遍,郑洞国手触电话机却无意抓起话筒,他不想听到新的坏消息。参谋长杨友梅看了看电话机,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郑洞国已抓起了话筒。
“司令官吗?我是曾泽生。”
郑洞国一听,刚准备扣上电话,只听曾泽生说:“有人和你讲话。”
“我是解放军代表。现在长春的局势你是知道的,我们的政策是,放下武器,可以保障生命财产的安全。希望你考虑,不要再作无益的牺牲。”
“既然失败了,”郑洞国故作镇静地说,“除战死以外,还有什么可说,放下武器是做不到的。”
10月19日,第7军宣布放下武器向解放军投诚。随后杨友梅也策划了兵团司令部的“哗变”。他们让士兵对空鸣枪,假装抵抗解放军的进攻,然后全部放下武器宣布投降。其实,压根儿就没有解放军的影子。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冲进伪满中央银行大楼,将郑洞国等兵团司令部官兵押出大楼。
长春就这样出乎意料地解放了。
10月16日上午,蒋介石写完让郑洞国突围的手令,交航空队空投长春。然后登上“美龄”号座机,飞往锦州上空。
蒋介石命令飞机在锦州上空盘旋。此时锦州城内外枪炮声均已沉寂。蒋介石取下灰呢礼帽,隔着舷窗俯视被战争蹂躏后的锦州。他见许多汽车满载物资从市里往外开,车站的屋顶仍在熊熊燃烧。蒋介石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眼角流出两行泪水。
飞机于11时10分降落在锦西机场。蒋介石披上黄色斗篷,戴好礼帽,走出舱门。侯镜如、阙汉骞、罗奇等东进兵团的将领都在飞机场迎接。蒋介石走下飞机,摘帽朝众人点了一下头,他霜白的鬓发在阳光下尤其醒目,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20岁。
蒋介石没吭一声,闷闷不乐地钻进小汽车,驶往茨山阙汉骞的军部。
走进军部会议厅,蒋介石转身指着阙汉骞大骂:“你不是东西,给你这么多部队,又配备了海空军协同作战,用了几天时间,连一个塔山都攻不下来。你不是黄埔生,你是蝗虫!蝗虫!”
阙汉骞垂头,无言以对。蒋介石接着说:“你们真是无用,以三个军加上空军、海军火力,把塔山都炸平了,都攻不进去。唉,可惜浪费了我20发24生的炮弹。”
所有将领没有一个敢吱声,都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