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一个内地人的故事》十八
有必要回到我们城里来了。
我非常想念她,不能不哄骗我自己,而且极力要别人也哄骗我。姐姐等她的医师,我等玛霞。我们俩不住地又说又笑,却没注意到我们在妨碍卡尔波芙娜睡觉,她躺在炉台上,老是嘟嘟哝哝地说:“茶炊一清早就呜呜地叫,呜呜地叫!唉,这可不是好兆头,可怜的人啊,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们这儿谁也不来,只有邮差除外,他把医师的信带给姐姐。有时候普罗科菲傍晚也来看我们,他默默地看了看姐姐,就走了,却在厨房里开口说:“各行各业的人都得知道各行各业的章法,谁要是性子傲,不愿意明白这一点,谁就要经受人世间的苦难。”
他喜欢说这几个字:“人世间的苦难”。有一天,那已经是在圣诞节节期了,我走过市场,他招呼我走进他的肉铺里去,他没有跟我握手,只是声明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谈。天冷,他又刚喝过酒,因此他满脸通红,他身旁柜台里面站着尼科尔卡,生得一副强盗相,手里拿着一把沾着血迹的刀。
“我想跟你说一说,”普罗科菲开口了。“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您自己明白,人家不会为这种人世间的苦难而说我们或者你们的好。妈妈心肠软,当然不肯说惹您不高兴的话,要您姐姐明白自己的情形,搬到别处去住。我却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我不赞成她的行为。”
我明白他的意思,走出了肉铺。当天我就跟姐姐一块儿搬到萝卜那儿去了。我们没有钱雇马车,就走着去。我把我们的东西打成包袱,背在背上,姐姐手里没拿东西,可是她气喘,咳嗽,老是问我是不是快要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