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
他说:”玛丘沙⑥,我原谅你,也原谅我妻子,求主保佑你们。她是个大兵的老婆,年纪轻,要守住贞节是很难的。干这种事,她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末一个。不过,我求你好好过下去,就象你们中间没有出过什么事似的,你要不露声色。我呢,’他说,‘要极力在各方面讨她的欢心,好让她再喜欢我。’他跟我握了握手,喝了一阵茶,就欢欢喜喜地走了。我心想:好,谢天谢地。事情这么顺利,我也高兴起来。可是瓦夏刚刚走出院子,玛宪卡就来了。简直是造孽啊!她搂住我的脖子,哭着哀求我说:“看在上帝面上,不要丢开我,我缺了你就活不下去。‘”“真是下贱!”大舅叹口气,说。
“我对她嚷叫,顿脚,把她拉到前堂,扣上我的房门。我嚷着说:”到你丈夫那儿去!别叫我在大家面前丢脸,你得敬畏上帝才是!‘天天都要闹这么一场。有一天早晨我站在院子里马棚旁边,修理马笼头。忽然,我一瞧,她穿过便门跑进我的院里来了,光着脚,只穿着裙子,照直跑到我跟前。她伸出两条胳膊抱住马笼头,弄得满身都是焦油。她身子发抖,哇哇地哭。……’我不能跟这个讨厌的家伙过下去,我受不了!要是你不爱我,你干脆把我杀了。‘我生气了,拿起笼头打她两下,这当儿瓦夏也穿过便门跑来,拼命叫道:“别打她!
别打她!‘可是他自己却跑过来,象发了疯似的,抡起拳头,用尽力气打她,后来把她推倒在地,用脚踩她。我开始保护她,他却捞起缰绳来抽她。他一面抽,一面象马驹似的尖叫着:“嘶,嘶,嘶!’”“应该拿起缰绳来,叫你尝尝这种滋味才对,……”瓦尔瓦拉嘟哝着,走出去。“该死的东西,欺侮我们的姐妹。
……“
“你闭嘴!”大舅对她吆喝道。“母马!”
“他不住地叫着:”嘶,嘶,嘶!‘“玛特威·萨维奇接着说。”从他的院子里跑来一个赶车的,我叫来一个我的工人,我们三个人从他手里夺过玛宪卡来,把她搀回家去。丢脸啊!
当天傍晚我到他们家里去看一眼。她躺在床上,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瞧着天花板。我说:“您好,玛丽雅·谢敏诺芙娜!‘她闷声不响。瓦夏坐在另一个房间里,抱着头,哭道:”我真混!我毁了我的生活!主啊,叫我死吧!’我在玛宪卡身旁坐了半个钟头,对她开导一番。我略微吓唬她一下。我说:“遵守教规的人到另一个世界会进天堂,你呢,却要跟你们那伙淫妇一同到烧着大火的地狱里去。……不要反抗你的丈夫,到他那儿去,对他跪下。‘她却一句话也不说,连眼睛也没眫一下,倒好象我在对一根柱子说话似的。第二 天瓦夏生病了,象是霍乱,将近傍晚,听人说,他死了。他下了葬。玛宪卡没到墓园去,她不愿意让人家看见她那张无耻的脸和她的伤痕。不久,小市民中间议论纷纷,说瓦夏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玛宪卡害死的。这话传到官府去了。他们就检验瓦夏的尸体,开膛破肚,在他肚子里发现有砒霜。事情这才水落石出。警察来了,把玛宪卡抓走,连带把没罪的库兹卡也抓去了。他们都下了狱。这个娘们儿自讨苦吃,上帝来惩罚她了。……大约过了八个月,这个案子举行公审。我记得,当时她坐在一条长凳上,戴着白色头巾,穿着灰色囚衣。她瘦了,脸色苍白,眼睛尖利,看上去真可怜。她身后站着一个兵,拿着枪。她不认罪。有些人在法庭上说,她毒死了她的丈夫,有些人则证明,她丈夫是因为伤心才服毒自尽的。我也去做证人。堂上问到我,我就本着良心,什么都说了。我说:”她有罪,这用不着遮盖,她不爱她丈夫,性情又刚强。……’审问从早晨开始,将近夜晚才作出判决,把她流放到西伯利亚去做十三年苦工。这样判决以后玛宪卡在我们的监狱里又关了三个月。我去看她,而且出于善心,还给她带去茶叶和糖。可是她一见我就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