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
瓦夏娶媳妇。她马上叫来媒婆,照女人家那样谈谈说说,一 来二去,我们的瓦夏就出外相亲去了。他相中了寡妇萨莫赫瓦里哈的女儿玛宪卡。他们没多耽搁就把亲事讲定,不出一 个星期事情全办妥了。这个姑娘年轻,十七岁左右,身材矮小,可是脸庞白净,好看,处处都象一位小姐。她带来的陪嫁也不错:五百卢布的现钱、一头奶牛、一张床。……那老太婆好象早就预感到似的,在儿子婚后第三天,她就归了天,到那个既没有疾病也没有叹息的地方去了。新婚夫妇把死者安葬后就开始一块儿过日子。他们头半年过得很顺心,不料,忽然来了新的灾难。俗语说得好,‘祸不单行’,瓦夏被征去当兵了。可怜的人啊,人家硬要他去当兵,甚至不准他出钱免服兵役。他们剃光他的头,把他送到波兰帝国。这可是上帝的旨意,没法可想哟。他在院子里跟妻子告别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是临到他最后看一眼住着鸽子的干草棚,他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瞧着都觉得可怜。起初玛宪卡怕一 个人觉得气闷,就把她母亲接过来住。她母亲一直住到这个库兹卡出世,随后就到奥博杨城去找她另一个也已出嫁的女儿去了,撇下玛宪卡跟娃娃孤零零地过活。那五个赶大车的庄稼汉都是酒鬼,终日胡闹。可是,那些马啦,大板车啦,都得有人照看,篱墙破了或者烟囱里的煤烟起了火,都不是娘们儿家管得了的,她遇上这些小事总央求我这个邻居帮忙。
好,我就去了,料理一下,出个主意什么的。……当然,我也免不了走进屋里,喝一口茶,谈谈天。我是个年轻而聪明的人,喜欢谈各式各样的事。她呢,也受过教育,懂得礼数。
她打扮得干净利索,夏天出门总打着阳伞。有时候我开导她,给她讲宗教或者政治,她认为我看得起她,就请我喝茶,吃果子酱。……总之,老大爷,不要把话说长,我对你直讲了吧,不出一年,魔鬼,人类的仇敌,就迷住了我的心窍。我渐渐觉得我哪天没去找她,就好象不自在,闷得慌。我老是找个由头到她那儿去一趟。我说:“您这儿该安上冬天的窗子了,‘于是在她那儿待上一整天,一边给她安窗子,一边留下两个窗子好第二天再去安。’应当把瓦夏的鸽子点点数,看有没有走失,‘总之,我找出这一类的借口就是了。我老是隔着篱墙跟她讲话,后来我为了免得绕远路,就索性在篱墙上开一个便门。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总是惹出很多坏事和祸害。慢说我们这些罪人,就连圣徒也难免上钩哟。玛宪卡并没叫我别再到她那儿去。她非但不想念她的丈夫,守身如玉,反而爱上我了。我开始注意到,她也闷得慌,老是在篱墙旁边走来走去,隔着篱笆缝瞧我的院子。我的脑子里胡思乱想,闹得不可开交。在复活节周星期四那天,我一清早去赶集,天刚亮,我走过她家的门口,这时候魔鬼就来了。我往里一看(她那道门的上部有一排空格子),她已经醒了,正好站在院子当中喂鸭子吃食。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她就走过来,隔着格子瞧我。她那脸蛋儿白白的,一双温存的眼睛带着睡意。
……我很喜欢她,就开口对她说了些称赞的话,好象我们不是在门口而是在命名日宴会上讲话似的。她涨红脸,笑了,一 直瞧着我的脸,连眼睛都不眫一下。我神魂颠倒,对她说穿了我爱她的情意。……她开了门,把我放进去,从那天早晨起我们就象一对夫妇那样过活了。“
驼背的阿辽希卡从街上走进院子,喘着气,对谁也没看一眼,跑进正房去了。过了一分钟,他拿着手风琴从房里跑出来,衣袋里的铜钱玎玎玸煫s熛欤幻媾芤幻驵咀趴ㄗ樱*出大门外边去了。
“这是你们家里的什么人?”玛特威·萨维奇问。
“他是我的儿子阿历克塞①,”大舅回答说。“他喝酒去了,这个坏包。上帝罚他驼背,所以我们管得也就不很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