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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错乱
下去。

    雪跟昨天那样下得紧,那是解冻的时令。他把手拢在袖管里,周身发抖,听见车轮声、公共马车的铃声、行人的脚步声就害怕。瓦西里耶夫顺着萨多甫大街一直走到苏哈列夫塔,然后又走到红门,从那儿拐弯走到巴斯曼大街。他走进一家小酒馆,喝下一大杯白酒,可是那也没使他觉得畅快些。

    他走到拉兹古里亚,往右拐弯,走进一条以前从没来过的小巷子。他走到一座古老的桥边,桥下是水声喧哗的雅乌扎河,他站在桥头。可以看见红营房一长排窗子里的灯光。瓦西里耶夫一心想用新的感觉或者别的痛苦来摆脱他眼前的精神痛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哭泣着,颤抖着,解开大衣和上衣,露出赤裸的胸膛,迎着潮湿的雪和风。可是这也没减轻他的痛苦。随后,他凑着桥上的栏杆弯下腰,低头瞧着雅乌扎河漆黑的、滚滚的流水,很想一头栽下去,倒不是因为厌恶生活,也不是想自杀,却是打算至少叫自己受点伤,用这种痛苦来摆脱那种痛苦。可是漆黑的河水、黑暗的空间、铺着白雪的荒凉河岸,都可怕得很。他打了个冷战,往前走去。他沿着红营房走了一个来回 ,然后下坡,进了一个矮林,又从矮林回到桥上。……“不行,回家,回家去!”他想。“在家里似乎会好过点。

    ……“

    他就往回走。他回到家,脱掉湿大衣和帽子,在房间里沿着墙边兜圈子,就这么不知疲倦地一直走到天亮。

    七

    第二天早晨艺术家和医科学生来看他,他正痛苦地呻吟着,在房间里跑个不停,衬衫已经撕碎,手也咬破了。

    “看在上帝面上!”他一看见他的朋友就哭着说。“随你们爱上哪儿就带我上哪儿,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看在帝面上,快点救救我才好!我要弄死我自己了!”

    艺术家脸色变白,慌了手脚。医科学生也差点哭起来,可是想到做医生的在生活里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应该冷静严肃,就冷冷地说:“这是你神经出了毛病。可是不要紧。马上到大夫那儿去。”

    “随你们怎么办好了,只是看在上帝面上,快点才好!”

    “你不用发急,你得尽力控制自己才成。”

    医科学生和艺术家伸出发抖的手替瓦西里耶夫穿好衣服,带他出去,到了街上。

    “米哈依尔·谢尔盖伊奇早就想跟你认识了,”在路上医科学生说。“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医道也高明得很。他是一八 八二年毕业的,可是经验已经很丰富。他对待大学生就象对待同学那样。”

    “赶快,赶快……”瓦西里耶夫催促道。

    米哈依尔·谢尔盖伊奇是一个胖胖的金发医师,他接待这几位朋友时,半边脸微笑着,态度又客气,又庄严,又冷静。

    “艺术家和玛耶耳已经跟我讲到过您的病,”他说。“很愿意为您效劳。怎么样?请坐吧。……”他让瓦西里耶夫在书桌旁边一把大圈椅上坐下,把一个烟盒送到他跟前。

    “怎么样?”他开口说,摸着他的膝头。“我们来谈正事吧。

    ……您多大岁数?“

    他提问题,医科学生回答那些问题。他问瓦西里耶夫的父亲害过什么特别的病没有,是不是常喝醉酒,有没有什么残酷的行为或者古怪的脾气。他又用同样的问题问到他祖父、母亲、姐妹、弟兄。他听到瓦西里耶夫的母亲有很好听的歌喉,有时候还上台演戏,就忽然活泼起来,问:“对不起,您可记得您母亲对舞台的兴趣浓不浓?”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了。瓦西里耶夫讨厌那位医师一个劲儿摸他的膝头,老是讲那一套话。

    “大夫,您那些问题,依我看来,”他说,“是想弄明白我的病有没有遗传性。”

    医师又问瓦西里耶夫年轻时候干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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